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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有意思的,这位太子。”司绒合上了礼单。
“对你怪有意思,十份礼单,三分之一都是给你的。”句桑面露古怪,心道像下聘。
按着百多年前的旧例,北昭与阿悍尔若有往来,礼单也是循旧礼,不会如今日这般……有明显的性别指向,绫罗绸缎、镜帘脂粉,还有些符合司绒外显喜好的软鞭马具与宝石珍珠,若说前者是女子惯爱的物件,那么后者便是指向性十分明显的投其所好。
北昭太子就差没有在礼单上标明,此份礼物单单赠与阿悍尔公主。
意会到这一点,兄妹俩同时笑了笑。
“那位太子,他手中礼单至少三份你信吗?我今夜到场,他呈上的是这份,我若是今日赶不及回九彤旗,恐怕他呈上的就是另一份,再者若是阿爹在场,他呈上的恐怕还不一样,”司绒两口喝完霜酪,说,“他是个聪明人。”
“他是个聪明人,”句桑接过话尾,松一口气,说,“知晓同我虚晃两招费时费力,还不定有用,便将目光放至你身上。”
“让他来么,正巧我也想看看北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司绒喝掉最后一口霜酪,准备回自个儿的院落。
*
司绒没有想到,有些人这般不经念。
司绒望了眼远处浸在月色里的院子,再将目光轻落在眼前人身上,摇着枯草,说:“……巧了。”
“孤在等公主。”封暄伸出只手,做了个请先行的手势。
挺实诚,司绒笑笑:“这条道儿,不好等吧,我一个月里也走不了几回。”
司绒不住王宫,九彤旗不设城墙,她自小便不喜欢从四方高墙里仰望天穹,故而十四岁之后便单独开院,住在宫城西边的院落中,出九彤旗十分方便。
阿悍尔人大多如此,主区内搭屋建舍是近年趋势,句桑正在集中医馆、集市与书塾,往往大伙儿还是多住在草野帐篷里,乐得两头跑。
司绒说在这条道上难碰上她,不是虚言,除非摸透了她的行踪与习惯。
两人逐渐并肩。
“那便是巧了。”封暄略一思索,把话打回来给她,面上露了个极浅的笑,像冬日漫着冷雾的湖面被轻轻拨动,瞧着怪勾人的。
这位北昭太子擅长给人某种具有独特性的对待,让人不知不觉陷入“我于他是独特的,他是不是对我有意”这类陷阱中,继而让人欣喜,甚至自然地对他作出同等的独特对待,真是个高明的猎手。
阿悍尔搜罗的关于太子的消息中,并没有提及他平易近人的一面,相反,这是个具有铁腕手段的冷面储君,掌实权,行实事。此刻却将自己不轻易示人的一面展露给她。
司绒想,这许是个情场老手。
夏夜虫鸣低语,夜间风大,将穹顶阴云一荡而空,几颗疏星点在天边。
两人走了十余步,司绒算着时辰,到她院落中约摸还要走一刻钟,她没打算开口。
封暄无声地转着扳指,察觉到她客气之下的拒绝意味,将虚浮的客套咽下了,直接切正题:“北昭有意与阿悍尔谈和,公主如何看待?”
司绒接得挺快,像是在腹中盘好了对话:“殿下问错人了,这是父汗与兄长需要考虑之事,我么,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公主。”
“公主太过自谦了,”封暄说,“阿悍尔明珠的声望不低于句桑王子。”
“族人抬爱罢了,殿下也当真吗?”司绒八风不动地打太极。
“公主对北昭来意存疑,此是人之常情,”封暄偏偏不与她绕圈子,只谈正题,“只是阿悍尔开春少雨,草枯羊瘦,秋冬怕是不好过。”
“殿下关心阿悍尔人吃不吃得饱,”司绒停下了脚步,在明暗光线里看他,“当真……博爱。”
“孤以为,与其绕弯子打太极,不如公主听听北昭能拿出来的诚意,公主觉得呢?”封暄拉开两步。
“今夜不谈正事。”司绒笑笑,明确地拒了。
这话听起来拒绝的意味浓,实际上留了余地,只是今夜不谈,明日如何,便要看你能拿出什么东西来与我对谈。
好巧啊,你喜欢的样子,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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