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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2页）

这几个身份尊贵的第二代，这一次来与其说是办事的，倒不如说是来撑场面的，很多细节和这群嘴上没毛的大孩子商量，老太太自然也不放心。既然买卖已经做了一半，这剩下的事该怎么操办，自然要办事的人来细谈了。

这里面的道理，善桐虽然半懂不懂的，却也知道自己退场的时间到了。她偎在母亲身边，想要跟母亲一道混出去，以便逃到院子里玩耍。没想到祖母眼睛一斜，却是看向了美人拳，小姑娘暗暗叹了口气，却也识趣地笑了开来，&ldo;祖母，我给您捶腿。&rdo;

老太太满意地嗯了一声，目送着王氏、善檀带着这几个毛头小子出了里屋，这才换出忧色来，淡淡地道，&ldo;这一次诸位既然开了这么大的口……可见这一场仗，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打完的了？&rdo;

善桐心底顿时又对祖母多了几分佩服：她虽然旁听了整场对话，但却从未从这个角度来理解老帅们的要求。直到听到祖母这一问，才明白一叶落已知天下秋，更何况粮糙这样和军情紧密相关的消息，更是可以从一点信息，推演出整个大局来。

祖母这么一说，她顿时有恍然大悟之感，可祖母要是不说，善桐自己是决计不会有这个想法的……

她一边想，一边越发留心地听那萧军官道，&ldo;老夫人真是慧眼如炬，其实这战况怎么说都还是有利的‐‐&rdo;

他看了善桐一眼，老太太立刻道，&ldo;我这个小孙女人很懂事，不该说的，决不会乱说。&rdo;

善桐也脆声道，&ldo;请世叔放心，善桐知道该怎么说话的。&rdo;

萧军官到底还是压低了几分声音，他轻声道，&ldo;最重要是恐怕京城附近的几个大粮仓，仓储也没有那么十足了。还要从江南调粮上来……这里头一进一出，花的时间就长了。&rdo;

粮仓空了，对于前线来说是个毁灭性的打击，杨家村自然也要受池鱼之殃，老太太神色骤变，一下就直起了身子，又惊又惧地道，&ldo;这样说，明年开春就算路修好了，粮食一下还进不来？&rdo;

萧军官露出了一丝苦笑，他点了点头，却不曾再说些什么。

善桐心里却冒出了无数个泡泡：即使她年纪小，却也知道这粮仓里的储粮，通常都是满的，才能支应军粮的需求。尤其是陕甘一带，战线拉得很长，要支应大兵，当然要后方的支援。可此时后方粮仓居然空虚，那这事儿‐‐

这事儿，可不就闹得太大了？

她想要继续往下细问，追问到底该由谁来为这件事负责，皇上又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想要追问这件事该如何解决‐‐可看了看祖母的脸色，又把所有问题都吞进了肚子里。

该问的，祖母肯定不会不问，不该问的，自己问出来也没有用……

忽然间，她明白了母亲的教诲：话出口前再想一想，很多时候，可以避免无数麻烦。至少此刻，就给她避免了一场数落。

老太太却也没有多问。

很多事问了也是僭越，倒不如不知道为好。横竖知道不知道，也不能如何。

&ldo;倒是我老婆子小气了。&rdo;她淡淡地道，&ldo;若是京城无法支应，只怕杨家村这点粮食，不过是杯水车薪。&rdo;

她叹了口气，又道，&ldo;罢了，能挨得一日是一日吧，真的不成了，那也是天命！&rdo;

见萧军官面上也有隐隐的悲苦之色，老太太心中是更凉了几分‐‐如果情况稍微乐观一点，这时候萧军官是一定会出言宽慰的……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只是不动声色地道，&ldo;不过，老太婆还是那句话，这件事小五房说了不算，宗房说了不算，就是小四房大爷站在这里，他说了也不算。杨家村百年繁衍，有出息的子弟不少，各房是山头林立，谁也压不过谁。单单就说这借粮的事，你们要的分量太大，从族库出是肯定不够的。我们小五房之外，还有几房是必须要拜访的。&rdo;

老太太换了一个姿势，又举起手来，为萧军官解说道，&ldo;老十六房多年来书香世代，这一代虽然没有出官，但善字辈的几个孙子都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在族里人望一向不低，且家境也十分富裕，是族里的地主之一。最难得房主深明大义一心国事，只要略微告知实情，肯定会倾囊相助……&rdo;

&ldo;小二房儿子多，虽然也没有出过官，但和宗房走得近，族里有事也肯出面帮忙，在族中人望也不低的。他们家家产虽然不算丰富，但声音响亮，能得到一句好话就省事多了。&rdo;老太太眯着眼，动了动手指，又把水烟袋推到一边，打起精神续道，&ldo;又都是族田的管事……族库的底细，他们心里是最清楚的了。&rdo;

善桐虽然在杨家村长大，但从来只知道这家穷那家富，背地里的故事竟是从来没有想过，一时间倒是比萧军官听得还更入神些。

&ldo;老三房呢，你们不用太操心，那是小四房的大恩人，这些年来受到小四房的提拔。现在小四房的亲戚上门了，当然没有怠慢的道理。&rdo;老太太又徐徐出了一口气，她略带疲惫地道，&ldo;就是外九房要略略废些心思‐‐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们家和甘肃诸家是亲戚，眼下诸家上门借粮了，当然不能怠慢。这样一来，还肯拿出多少劳军，那就要你们去下工夫了。&rdo;

她顿了顿，语带玄机，&ldo;外九房别看声势不大，在族里声音也小，但你们却不好小看了去‐‐这是族里唯一一户经商的人家。现在的商贾能有多富，您心里也是明白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