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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第1页）

他心中的厌恶层层翻涌，脸色顿时沉了起来，葛覃急忙抱走楚玄瑜，&ldo;三皇子这是干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rdo;

&ldo;额娘说瑜儿不用学规矩，父皇听额娘的。&rdo;&ldo;放肆！&rdo;楚玄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开他，小跑到楚温沨面前，&ldo;他们说额娘走了，瑜儿不信，是不是父皇把额娘藏起来了，瑜儿以后会乖。&rdo;

楚温沨怒得不可遏制，&ldo;谁教的，发配边关。&rdo;地上跪了一地的人，只有楚玄瑜不依不饶追上他，&ldo;瑜儿要额娘，父皇带瑜儿去找额娘，父皇最疼瑜儿了。&rdo;

&ldo;朕怎不知？&rdo;楚温沨停下脚步，震怒地盯着他，&ldo;遥嫔大逆不道，三皇子发配青州，即日……&rdo;&ldo;皇上！&rdo;

柳昭仪紧紧抱住楚玄瑜，&ldo;皇上不能这样，三皇子毕竟是皇家子嗣，年幼丧母，还望圣上可怜可怜他，饶他一次。&rdo;

&ldo;臣也恳请圣上饶三皇子一次，团圆佳节，不宜骨肉相离。&rdo;林骁直直跪在地上，要是三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无颜面对娘娘。

他们暗中查了这么些天，一点疑惑都没有，即使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三皇子是娘娘唯一留给圣上的，他们拼命也会保护好。

&ldo;臣妾愿暂时照顾三皇子，不求三皇子喊臣妾一声额娘，等他再大些就送回玖合宫。&rdo;&ldo;没有下次。&rdo;

楚温沨疾步离开，直到回了文德殿才起了疑惑，他似乎想逃离那里。他自从那天醒来，处处违和，太医说是余毒未清，再过些日子就好了，当真如此？

楚玄瑜抱着柳昭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ldo;瑜儿想额娘，额娘说父皇会疼瑜儿，父皇也不要瑜儿了。&rdo;

&ldo;瑜儿以后不缠着额娘了，不让额娘抱也不让额娘亲了，父皇为什么不带额娘回来。&rdo;

柳昭仪抹去眼泪，&ldo;以后不要提了，你父皇疼得宁愿忘了，他也不是不要你了，忘了也会保护你。&rdo;

&ldo;青州乃国之重地，岚宸大军驻守，他们都知道你额娘是他的命，会对你很好，他潜意识里还是会给你最好的，瑜儿不要怪他。&rdo;

&ldo;额娘……&rdo;&ldo;别哭，你额娘该心疼了，瑜儿要乖。&rdo;她也不信，事实就是如此，她很庆幸他忘了，否则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花朝那天楚温沨批着折子莫名来了句，&ldo;花朝？&rdo;&ldo;圣上怎知，御花园的花正是好看的时候，圣上可要去看看？&rdo;

楚温沨看着折子似刚刚没有说话，葛覃擦了擦头上的汗，他也是魔障了，圣上怎么会喜欢花。

他偷偷看着武英殿里的暖炉，什么时候是个头。他不知不觉点了几个月的暖炉，文德殿还好说，武英殿也是。

那天太阳很好，正午仿佛到了夏天，他才后知后觉看着手里的炉子，圣上从不用暖炉，他点炉子干什么？小心翼翼看了眼楚温沨，讨好地笑了笑，撤走了。

可第二天他着魔了一样又点了一屋子暖炉，点完去净手才发觉，惶恐地跪下，不知所措。楚温沨头都没有抬，许久才来了句，&ldo;再点几个。&rdo;他有些冷。

楚温沨静默地批了一天折子，外头夕阳落了大半，他突然放下笔，抬步出去。慧太后她们四下赏花回来就看到他站在御花园，仿佛一尊雕塑。

暮色混着夜色融在他身上，融出了惹人不能释怀的悲哀。他还是一身不可侵犯的冷漠，居于人上，威严霸气，柳昭仪看着看着掉了泪，止也止不住。

最后一丝夕阳隐没在夜色里，楚温沨才抬手摸了摸心口，疼，疼到他想哭。他是天初帝，世上最尊贵的人，即使父皇逝世也只难受了几天，他会背负一切前行，没有什么能撼动他一毫，让他疼。

&ldo;圣上该用膳了。&rdo;&ldo;明日多点几个暖炉。&rdo;葛覃犹豫再三，&ldo;要不要宣太医？&rdo;&ldo;不必。&rdo;他不冷，他的身体他清楚，冷的是哪他不知道。

他自花朝一心扑在朝政上，不知疲倦，慧太后担心他熬坏了身体，时不时去文德殿看他，让御膳房给他做各式补品。

他从醒来就没进过乾寿宫，远远看上一眼都不想看，里边仿佛有洪水猛兽，让他心悸，真毁了又舍不得，仿佛毁了有什么会随着坍塌。

&ldo;皇帝何需这么拼命。&rdo;&ldo;朕理所应当。&rdo;&ldo;哀家哪里惹到皇帝了？让皇帝这么生分。&rdo;他都不记得了，那些事她就算没有做过。&ldo;朕一直如此。&rdo;他何曾与人亲近过。

慧太后看着他没有情绪的眼睛，是了，他什么时候和她亲近过，从前不就是这样，是那个妖妃来了，他才……她不承认，绝不承认。

&ldo;朕做过什么让母后误会的事？&rdo;&ldo;没有，皇帝一向如此，是哀家想多了。&rdo;&ldo;朕国事繁忙，不能日日去请安，还请母后恕罪。&rdo;

他只有整日忙碌，心中的空洞才能稍微糊上层轻薄的雾，他坐拥万里江山，却一无所有。一旦静下来，无止境的空虚会淹没了他，让他悲痛欲绝，撕心裂肺。

众人只知他一日比一日内敛，不知他是怎样的浑浑噩噩。他渐渐觉都睡不了，文德殿的灯彻夜长亮，他一闭眼，梦魇就会纠缠上来，他走不出，也不想走出。

梦醒时浑身冰寒，冷汗湿了衣衫，做过什么梦一点印象都没有，仿佛只是突然醒了，他不止一次摸到眼角残留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