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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子,将手覆上她一尘不染的衣衫,带着微微薄茧的指腹,精准落在了她身后的剑伤上。
宋鼎鼎疼得直吸凉气,下意识想要拍开他的手。
但转过身的那一刹,她看见被风拂动的面纱下,那烙着‘奴’字结成疤的脸颊,伸出去的手臂蓦地悬在空中顿住。
“阿鼎,”裴名轻声唤道,拿起她备在一旁的剪刀,将腰后剑伤处的衣物剪碎:“你包扎不便,我来帮你。”
宋鼎鼎:“……”
宋鼎鼎面上平静无澜,心底止不住疯狂尖叫:需要剪开的衣物是粘黏伤口的地方,而她这件刚换上的衣袍,为什么要剪烂它?!
这可是她最后一件能穿的衣裳了啊!
浸湿的盐水缎绸还没沾上伤口,宋鼎鼎便已经带上了痛苦面具,做女工用的金剪刀,在寂静的空气中时而发出‘咔嚓’的细微声响。
待干净衣衫剪开,便露出了里面与血肉粘黏一起的血衣,被霜华剑割破的布料叠粘在伤口上,显得皱皱巴巴。
裴名的目光凝滞在干涸的血液上,许久之后,微垂眼眸,放下手中的金剪刀,从生理盐水中捞出浸湿的缎绸。
到底是盐水,当湿缎绸浸透了血衣,盐水沾染上血肉时,宋鼎鼎紧绷住脊背,低着头轻颤了一下。
疼,伤口说不上来钻心的疼。
像是有无数蚂蚁聚集在血肉上啃食,犹如针扎一般,火辣辣的灼烧痛着。
她鼻尖沁出薄汗,也不知是血水还是汗水,浸透了衣衫,苍白的唇色上印出深深的牙印,那是她因为伤口太过疼痛而下意识做出的动作。
宋鼎鼎一贯如此,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致使她经常反复发烧和晕厥,而病魔给她带来的痛苦,远不及她看到父母偷偷掉眼泪时更折磨人。
久而久之,她学会了隐忍,尽可能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的模样。
裴名轻轻揭开被生理盐水浸泡软的血衣,听见她发颤的嗓音:“如果伤口崩裂流血,便先用草木灰止血,桌上有针和桑白皮线,帮我将伤口缝上便可以了。”
迎着摇曳的烛光,他看见摆在银盘里,流淌着静静月光的银针。
银针呈现微弧度,与常见的银针不同,是宋鼎鼎自己制作的角针,相比起直针缝合伤口更为方便。
裴名用草木灰止血过后,执起角针,放在火上炙烤,从针孔穿过桑白皮线,将角针扎进她的皮肤。
剑伤足有五寸长,横贯腰间,没有局部麻醉,就这样一针一线的缝合血淋淋的伤口。
闭上眼睛后,她的痛觉被无限放大,有那么一瞬间,宋鼎鼎恨不得原地死去,只要不再承受这种肝肠寸断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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