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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登县衙,监房。
圣女持柳盘坐着,如同一尊入定的佛,淡然的神情中不见半点痛苦。
踩着月光缓行而至。
狱卒打开了监房的门,然后退到了一旁。
持柳睁开眼,看着站在门外的顾正臣,嘴角透出一抹笑意,缓缓地说:“这个时辰定远侯不睡觉,跑来这里,该不会是找我谈心的吧?”
顾正臣抬手指了指月亮:“月色皎洁,出来赏一赏月如何?”
持柳站起身来,走出门口伸出双手,胸口的衣襟微敞,露出雪白的肌肤:“定远侯若是别有所图,不应该来里面吗?我无力反抗,也不会反抗。”
一双原本秀美的手,如今已被夹得不忍直视。
方克勤也并不是完全没用刑,毕竟是白莲教的圣女。
顾正臣对戏谑意味的持柳哈哈一笑,背过双手:“虽说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吧,可也不至于兽性大发,对你这种邪教中人做些非分之事,走吧。”
持柳向前一步,走到月光之下,语气坚决:“若是你想要白莲教名录,我死也不会给你。”
顾正臣转过身,朝着狱房的门走去:“今晚不谈名录,只谈白莲教的教义。”
持柳跟在顾正臣身后:“难得定远侯这种人物会对白莲教的教义感兴趣。”
顾正臣背负双手,轻松而行:“我听闻,前宋将白莲教称之为事魔邪党,可进入元朝之后,曾一度被元廷承认与奖掖(奖励),生活在阳光之下,大行其道,可有此事?”
持柳微微点头:“确实如此,当年元廷的承认,让白莲教进入全盛时期,并出现了两个白莲教中心,庐山东林寺和淀山湖白莲堂。白莲道人的堂庵更是遍布各地,聚徒多者千百,少者数十,那时风光堪比佛道二门!”
顾正臣放缓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你可想过,元廷为何又禁了白莲教,却没有禁佛道二门,或者说,这些年来,为何佛道二门一直可以被朝廷允许存在,为何白莲教就不能被允许,甚至被称之为邪教?”
持柳有些不屑,言道:“自然是我们宣扬弥勒下生,召集了太多教众,元廷畏怕了我们,明廷也畏怕了我们!”
顾正臣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其一,确实,任何朝廷,不管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会允许改变了教义的白莲教存在!可你没想过,白莲教最初的教义是什么,是崇奉阿弥陀佛,念佛持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这些是你们的本源教义。”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你们篡改了教义,宣传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说黄天将死,苍天将生,世界必一大变,并以弥勒下生的方式,给痛苦、受难的百姓一个希望,让他们成为你们个人的力量,集众滋事,反抗朝廷,以求自我成佛,不管不顾百姓死活。”
持柳上前两步,与顾正臣并肩:“难道不应该给他们希望吗?若没有白莲教,哪有今日之大明!可那朱元璋当皇帝之后呢,百姓的日子就当真好过了吗?该吃不起饭的,还是吃不起饭,该冻死的还是冻死!我要一个真正的弥勒净土,我要这世界有光明,无黑暗,有错吗?”
狱房的门打开着。
顾正臣迈步走了出去:“一个安稳的大环境,便是给百姓最大的光明。若是连安稳都做不到,那百姓就不只是饿死、冻死,他们还会被杀死!你看看文登县,这次饥荒是死了一些人,可朝廷在赈济,百姓没一直死下去。退回二十年看,这样的饥荒之下,元廷谁会赈济,有人会在意百姓的死活吗?”
朱元璋一家人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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