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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事出有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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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店的老板和伙计从未见过这等阵仗，都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只求过得踏实把稳。往常为那点虚名薄利，街坊间理理口角是难免的，却都是小打小闹，基本很少有一言不合便动刀子的时候，至于一动刀子就要头破血流，这等血腥之事那更是想都不敢想。谁料今天一场大雨，竟迎来了几位煞神，个个配有刀剑，关键脾气还粗暴，稍不称意，便要杀人。

老板和伙计炒好了菜，端来之后，就躲进了后堂，从门缝里窥视。两人愁眉苦脸，老板更是暗暗发誓，今后若遇到这类江湖豪客，一定要关开大吉，闭门不接。就是出十倍的价钱，也绝不做他们的生意。是陈歪嘴生了一副欠揍的面孔也好，还是黄志龙恃强凌弱，借故行凶，总之自己一个野店老板，小本经营，武林纷争这种大事，老子是管不上的。

好在有蓝玉，这青年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谁也不知道，可是他的话还算管点用，他叫黄志龙不可动手，黄志龙居然能依从。

陈先华和铁头三早已暗自掂量过，如果黄志龙真的动手，陈歪嘴必然接招。出来混的，人人都好面子，没谁甘愿做孬种。陈歪嘴明知打不过对方，死撑面子，也照样要拼。为顾全朋友义气，当然不可袖手旁观，眼看着陈歪嘴被杀而无动于衷。自己一动手，董天霸必会加入战团。立时成了己方三人对战对方二人的局面，表面上看是自己占优，但武功比斗，谁的功夫高，谁就会赢，从来不是靠人多取胜。己方三人之中，铁头三会一路螳螂拳，练得半生不熟，陈先华会一门柳叶剑法，剑招轻巧美观，但花里胡哨的东西太多，并无实用，纯熟表演型的，陈歪嘴明着是门合拳的传人，却是徒负虚名，自小吊儿郎当，六合拳法学得模棱两可，真正实战起来，也只有挨打的份，此战非败不可。既有蓝玉从中调解，自己可免去一败之耻，又何乐而不为？因此，陈先华和铁头三都缄默不言，除了向陈歪嘴使眼色，叫他不可惹事之外，便没有半点多余的举动。

丁弃忽道：“蓝兄，方才你说黄前辈有个优点，你一直很佩服，不知那是什么优点？”

蓝玉道：“优点往往也是缺点，丁大哥，世上的事，是可以两面来看待的。我所说黄志龙的优点，是指他对待梅秀英的态度。”

丁弃还以为他所佩服的，是黄志龙的什么惊人之举，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态度。丁弃道：“态度时刻在变，阴晴不定，也许昨天态度良好，明天态度就转恶了。那有什么值得佩服的？”

黄志龙却道：“胡说八道，我对梅秀英能有什么好态度？我自己清楚，居然值得你佩服？”

蓝玉转向黄志龙道：“黄前辈，你既不肯承认，我就算说中了，你也会抵赖，是不是？”

黄志龙道：“那要看你说得对不对，如果你说得对，我又怎会抵赖？不过，就算你佩服我，也休想让我放过你。”

蓝玉笑道：“你和董前辈还为上次的事生气呀？我不过是为了一时好玩，和你们开了一个玩笑，何必记仇呢？”

黄志龙道：“开玩笑！你那也算开玩笑？”

丁弃道：“黄前辈，如果蓝兄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何必记恨他呢？”

黄志龙道：“没你的事，快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陈歪嘴心想：“反正已得罪了姓黄的，一次是得罪，两次也是得罪。”道：“我觉得丁兄弟说得不错，倘若蓝玉兄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还记恨于心，可就是你气量狭窄了。除非蓝玉兄弟和你开的玩笑与众不同。”

黄志龙的脸上又是憎恶，又是尴尬，双眼里如要喷出火来，仿佛受到很大的憋屈。董天霸却神情漠然。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姓蓝的当天怎样害我们，我们就怎样回报他。”

小店的老板忽然走出后堂。道：“到底你们开的是什么玩笑，会让你两位大侠如此深恨于心？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敞开心扉把不愉快的事都说出来，让风吹散，从此化敌为友，难道不好吗？”

小店的老板本来一直躲在后堂，此时见气氛已有缓和之势，料想暂时是不会发生血腥殴斗之事了。心想自己作为小店的主人，也该出面来调解调解，便走出后堂。他和丁弃、陈歪嘴等人一样，对这事囫囵吞枣，只了解到个大概，他从蓝玉和黄志龙的对话里猜测，定是蓝玉恶作剧捉弄了黄董二人，两人受了一场憋屈而记恨在心。但只要把事说透，仇怨自然解开。往常他和街坊邻居闹不和时也是这般处理的，经过一番调解，冤仇得释，还结成了朋友。他经历过几次类似事件，自认为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他这几话说得自信满满，不但是经验之谈，而且像是打了包票，只要黄董二人肯照做，就一定会很好。

却听黄志龙道：“化敌为友，你倒说得好轻松？换作是你三天三夜没完没了的上吐下泻，不敢进食，不敢入睡。片刻不得安宁，连做梦都在拉肚子。你会甘心忍受？你能不记仇？”

小店的老板一看黄志龙不肯听劝，自己本来是以经验来劝解的，但经验有限，到这时已无计可出。道：“三天三夜没完没了的上吐下泻，听起来不觉得很严重？身体再好的人只怕也扛不住。哎！这么说，蓝玉兄弟的这个玩笑开得有点过份了。”

董天霸狠狠地道：“那肛肠都在翻腾的滋味，我这辈子永远忘不了！”

丁弃半信半疑。道：“黄前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三天三夜上吐下泻，连梦中都在拉肚子，那是你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可这与蓝兄弟有什么关系呢？你怎能怪他？”

蓝玉笑道：“是啊，黄董二位英雄，你们自己吃错了东西，肠胃作祟，拉肚子是应得之报，可不能怪到我头上啊？”

黄志龙的脸上满是冤苦之色，犹豫了一阵，终于说道：“如果不是你在我们的茶水里放了巴豆，我们会没完没了的拉肚子？”

蓝玉吃吃吃地笑了起来，他这一笑，那就等于是承认了。丁弃心想果然是蓝玉先捉弄了人家，难怪人家会记恨在心，要打他算账，他咎由自取尚在其次，自己为他辩白，无辜受累，成了助纣为虐的坏人。本想好好责备蓝玉一顿，可一见到他笑的样子十分又得意又俏皮，竟狠不起心来。

只听蓝玉说道：“好说，你们找我无非是想报仇，我这里还有半斤巴豆，我当着你们的面，拿茶水和着吃了，你们总不会再为难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