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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断碑下的洞（第1页）

手指打磨着石碑表面上的细纹，忽然脚下发出震颤，我下意识的护住身后的巫素素，等震颤过后，石碑地基处传来凄厉的叫声，我驱散团聚在地基上的黑气，露出一个洞口。

洞口边缘的土层上宽下窄，直径面积与浩然碑大小成正比，我摸了些土层放在鼻尖闻了闻，上面带着些血腥味，剥开土层表面发现了些细碎的血粉。

血粉的颜色深浅不一，想必是分拨了几次掩埋在土层下面，血粉是用特殊方式将血液收干制成的粉末，血味经过热处理后，很难分辨出气味的来源，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血粉是破坏浩然碑的诱因之一。

我贴着洞口听下面的声音，底下的空间比洞口要大的多，鬼哭狼嚎的叫声从下传来，穿过狭小的洞口，声音汇聚到一起才会发出破风的凄厉声。

一掌摁在洞口边缘，掌心运气一阵，大片的土层分段瓦解掉落进坑洞中，透过鬼眼朝下方张望，这下面的深坑实在是黑的深沉。洞口下去大概五六米的地方团聚着浓浓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着。鬼叫声来自黑雾的下方，鬼眼无法贯穿这团黑雾，这还是头一回遇上，至今为止还从没遇到过连鬼眼都看不透的邪祟之物。

我愣了下，从背包里取出一只活鸡，提到洞口正要松手的时候，巫素素抬手压在我臂膀上，抿着唇瓣问道：“真的要这么做？”

我点点头，她缩回手退到边上不再多问。我知道她不愿杀生，眼下只有活物才能试出下面究竟是什么，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提着活鸡放到洞口，它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般叫了大声叫了起来。老一辈的人说阴间鬼最怕阳间的大公鸡，现在鸡鸣声起，地下顿时传来躁动的叫声，听到那撕裂般的吼声，我提着的心沉到谷底，只闻声我便知下面的东西是何物，可心不死，将活鸡抛入深坑中。

公鸡震翅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仅是几声便没了声息，啃食的咀嚼声不断从下面传来，我隐约中听到铁链拖拉的震动声，这时一道光从眼角划过，落进了坑洞中，巫素素站在身侧，她手中夹着一张白色羽丝制成的符咒，俯视着深坑深处。

闪烁的光芒在落坑后没多久一闪而逝，这道光芒仅是穿透了一层黑雾就被下面的黑气吞噬，巫素素咬住唇瓣，连续三道符咒下去，符咒在半空中撞击在一起，爆发出一道雷火，冲破黑雾，只听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在黑雾中滚动，不见一丝雷火从中透出，黑沉的雾气中偶尔闪现几道雷电后再无半点生息。天雷凤火都无法击穿的黑雾，这下面聚集了多少鬼气，我与巫素素盯着无底的黑洞，震惊的半饷说不出话来。

巫素素脸色铁青，她不服输的咬紧唇瓣，她跟这黑雾较上了劲，不惜代价的取出五张羽丝符咒，夹在手指尖，从她犀利发狠的眼神中，我看到她的决绝，在她挪动脚尖跃起的刹那，我抢先一步将她推出了洞口的边缘。

“干什么？”看着她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好几步，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时，心里揪了下，我还是忍住安慰的话，气急败坏的冲她怒吼了声，“想送死后面有的是机会，非得在这个时候给我添乱是不是。”

巫素素被我吼的不做声，眼里闪过委屈，我几乎看到她眼眶中晶莹的泪珠子，暗自握紧拳头，转身盯着洞口道：“四道符咒下去都没打穿黑雾，你该清楚你的巫术对它没用，别在这里意气用事。”

巫素素吸了吸鼻子，粉嫩的唇瓣都快被她咬变形了，“我的巫术不行，我就是给你添乱了，哪又如何？总比什么都不做等着它们爬上来吃人强。”

这是我第一次与她争吵，看着她不服输的脸蛋，将委屈吞进肚子里的难受，我心软的叹了口气。“我有法子破它，你必须听我的，没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

巫素素深深的看了我眼，点点头，轻声应了句，我吁了口气，抬起双臂，掌心相对成三十度夹角，闭上双眼，调动丹田之气游走全身，将阴气聚拢在胸口，心中默念口诀，缓缓吐出气息。

轻薄的气息飘向手掌之间形成一团白雾，白雾在我掌心中越滚越大，当它形成足球那么大的时候，我猛地睁开眸子，低喝了声，释放出丹田中那一点点纯阳之气，白雾周围燃起火焰，冲向深坑，遇上黑雾的刹那，白雾从内部炸开，四分五裂的散开在黑雾之上，一点点被吞噬。

我屏住呼吸盯着毫无反应的黑雾紧张的握紧拳头，心里默默数道七的时候，黑雾内部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成了！”

被吞噬的白雾在黑雾中翻滚，黑白相间的两团雾气像是在较劲似的相互吞噬着对方，我盯着两团雾气朝着同个方向滚动时，雾气的边缘漏出了一丝空隙，巫素素夹起符咒，她同样盯着那道缝隙，当白雾出现在缝隙边缘时，她快而准的将符咒打入白雾中。

轰隆隆的雷声再次响起，雷火裹着白雾从黑雾下冲出扑向洞口，它宛如一条火蛇在我们面前绕过俯冲而下，巨大的冲击力将厚重的黑雾撞开一个口子，火焰的光芒散落在整个深坑中，照亮下面的空间，藏在深坑下面的东西露出了面目，遍地是数不清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埋着坑洞下，一条条大铁链固定在坑洞石壁上，铁链的另一头连接着一句句尸骸。

粗大的铁圈扣在尸骸的脖子上，使得它们的活动范围很小，极少数的尸骸在有限的范围内游走，从它们腐蚀的程度来看，这些尸骸还很新。

火蛇窜到这些尸骸上方，它们受惊的仰起头，露出的额头上刻有纹印，随即一张张麻木冷漠的脸在火光中一闪而逝。

我拽着巫素素退到一边，那些脸中有几个是丧生在三月三诅咒中的医护人员，它们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尽管颜色已经变得乌黑，口袋上还保留着胸牌可以证实她们的身份。

霍家用咒术禁锢这些死人的魂魄，将它们尸骸制成尸鬼困在石碑下，日夜吸食怨气，这是要炼尸鬼养煞吗？我与巫素素交换了下眼神，霍家丧尽天良的干出这种事绝不仅仅是为了复活死去的孩子，他们还有其他目的。

打小我就听三叔念叨，我娘中的尸毒本可治好，可因肚里怀了我，怕药物对我有影响才拒绝治疗，她以为自己可以撑到我生下来，可还是没能熬过毒素的蔓延死在床榻上。当年爷爷收敛我娘尸身，送她上来，她死活不肯入土为安，这才有了我。

或许对娘的内疚又或许是因为恨，以至于后来每次遇上尸鬼都是痛下杀手，绝不手软。现在下面圈养着这么多尸鬼，我脸色阴沉的站起身，向巫素素要了一张羽丝符咒，走到洞口边，现在我不杀它们，那是不想打草惊蛇，但也不会由着这些尸鬼好好活着。

咬破手指在符咒上画下摄灵咒，抛向坑洞中，符咒随风飘了会落在了黑雾上，慢慢沉入雾气中，等了片刻，地下冒出血色光芒，穿透黑雾从底下散发出数道光芒后，渐渐隐去。

我取出一个宽口瓶子，在上面画出同样的咒文，运气将它推动到悬浮石碑下方，一道不起眼的气流从瓶子下方划过，它像是被吸附了似的倒扣在半空，宽口对着深坑的洞口，瓶底贴着石碑。宽口发出不易察觉的嘶嘶声，几缕虚影从深坑下浮出，朝着宽口飘去。

这些虚影都是当年葬与石碑下的亡魂，这宽口瓶子是我以前在西北山里找到的宝贝，没有施咒的话它就是个暖酒用的酒壶，别看它小可是能装不少酒在里面，一旦上面添了咒文，那就是个大宝贝可吸收所有的气，怨气也好，煞气也罢，只要是死物留下的气息，它都能吸走。

现在收不了这些尸鬼，至少可将这深坑里的怨气吸收掉，不至于让这些死物变成厉煞，等解决王富贵的事后，再来处置这些尸鬼也不迟。

我在深坑边缘设下结界，带着巫素素离开林子。

现在阻断了怨气外溢后，出了林子很明显能感受到空气里的湿气没那么重了，虽说这样的感觉微乎其微，对我们来说也是个突破。绕过喷泉后，我们走上台阶，来到医院大楼的门前，一路上没再受收到半点阻挠，在我们进入大门后，里面的气息干净纯粹，完全不像一个阴间该有的气息。

出于本能我退到门外，巫素素在我身后尚未进门，她见我退出后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里面并没异样，正是没有异样才会觉得古怪，这里若是通过阴阳镜制造出来的阴间，那大楼里流动的阳气远胜于阴气。

巫素素听了我的话略微想了下，她仰起头道：“或许这里布下的阵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

我愣了下，可能吗？布阵的人可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同时做到撤阵布阵吗？

巫素素皱起眉头，拔下发簪，往地上一戳，发簪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金芒散去后她手里多了根权杖，她双手握住权杖轻敲地面，无形中激起层层气浪朝着大楼内蔓延过去。

大门内并无异样出现，我打开鬼眼再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又是一个拙劣的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