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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庆州城内,李宓正面红耳赤的训斥着手下几名将领。李宓清晨刚刚入城,几名将领刚才还得意的向李宓禀报说,他们按照李老将军的部署,布下了疑兵之计,成功的骗到了对方。
前一天晚上,他们用了一只千人队在西城的山道上表演了一把转圈圈。一千人的兵马从西边的山道大张旗鼓的举着火把进城。到了城门口便熄灭火把再赶去队伍末端点起火把,造成了绵延不绝的大军入城的假象。这也正是李宓定下的计策。
李宓从怀远城赶回蜀地后,便立刻开始调集蜀地兵马集结。但时间确实太有限了,各地的兵马集结于要防御的几处州城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调度,而留给他的时间却只有十余天。李宓没办法,只能先命令灵州庆州巴州通州左近的城池的兵马先行汇集在这几处州城做好御敌的准备。因为庆宁二州是最可能的对方攻击的方向,所以李宓便优先在陇右道调集兵马。但截至对方兵临城下的时候,在庆州的守军却只有五千余。其余从蜀中蜀西南等地调集赶来的兵马却只在半路上,甚至有的才刚刚出发。
李宓不得已,才定下了这个迷惑对手的计策,让守城的两名将领进行这个迷惑对手的计谋,若能成功,可让对手忌惮犹豫,便可拖延时间,更好的调集兵马抵达庆州。或是给王大帅率军回援争取时间。
今日,李宓从原州刚刚率领了三千神策军和一千团练兵抵达庆州,两名将领便迫不及待的向李宓禀报计策成功的事情,言语中颇有得意之意。
李宓开始也是听的连连点头,抚须哈哈大笑。但越听越是脸上变色,当听到昨夜摆开阵势吓唬的对方一夜不敢抵近城下的话语后,李宓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什么?你们昨夜在城头摆阵了?用草人扎了兵摆上了城头?”
“是啊,我和张将军商议了,索性摆个架势,再吓唬吓唬他们,让他们再多花几天打造攻城器械。”大胡子将领陈超答道。
“那现在呢?草人还在城头?”
“那怎么可能?卑职等有那么蠢么?晚上他们看不清楚,可以吓唬他们。白天光天化日之下,岂能再摆在城头?那岂非是告诉他们都是假的了?天亮前,我们便将草人搬下城了。”另一名守城将领张災不无得意的道。
李宓苦笑不得,关于草人假扮兵士的作法,他完全就没有交代他们这么做,他只是让两人造成大批兵马入城的假象,这其实便已经够了。李宓是个在兵事上打滚了一辈子的老将,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李光弼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花样玩的太多反而会露陷,只需要隐隐约约造成兵马入城的假象,再配合城头少量的兵马出现,造成一种似真似假的情形,造成对方的猜疑,让他们自己去想象城中的情形,这便已经足够了。可这两个家伙自作主张,弄出个草人扮兵的事情来,反而是适得其反。天亮之后再把草人搬到城下,这其实已经造成了一种矛盾,以李光弼的精明,怕是立刻便识破了。
“你们两个,还不够蠢么?欲盖弥彰啊,欲盖弥彰啊,事情怕是已经泄露了。哎!两个蠢材啊。”李宓连啐几口,啐了陈超和张災两人一脸吐沫。
两人不明所以,正欲辩解时,猛听的东城外号角齐鸣,战鼓擂响。陈超和张災惊愕不已,忙跟着李宓策马往东城处冲。半路上迎来了城头下来的士兵的禀报:“敌军开始攻城了。”
陈超张災这才意识到,他们真的不知何时犯下了大错了。
三人快速登上城楼,但见城下,数万敌军正在列阵,号角战鼓声震耳欲聋,攻城马上便要开始了。
“快,全部上城防守,快。”张災大声下令道。
“呸,守个屁的城?九千不到的兵力能守住么?还不立刻传令,全军撤出庆州,退守宁州。”李宓骂道。
“退守?”
“还不快去?宁州尚有五千守军,这几日陆续有兵抵达,对方可是八万大军,没个两三万兵马守城,白白送死么?”李宓喝道。
“可是……这里怎么办?”
“百姓都按照我的吩咐撤离了么?”李宓道。
“绝大部分已经在几天前撤走了。小部分……”
“那便成了。”李宓打断陈超的话道:“小部分人自己找死,那也没法子。大部分百姓撤离了便可。咱们立刻撤离,记得将带不走的粮食物资全部焚毁,什么也不能留给他们。”
陈超张災连声答应,分头行动而去。李宓站在城头,看着对方的步兵攻城方阵已经开始缓缓的移动,咳嗽一声,将一口浓痰吐在风中,掉头下城。
攻城战刚刚开始,便宣告结束。为了防止城头的防守,朝廷兵马还做出了很多的防守措施,制定了相应的各种对策,为的便是一举攻城。攻城的士兵大部分是新兵,他们本来还提心吊胆,担心会命丧城下。但当他们没有遭受任何抵抗,毫发无伤的上了城楼之后,他们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李光弼对如此顺利的登城也有些惊讶,自始至终竟无一丝一毫的抵抗,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进入了庆州城。但当看到城中几处库房腾起的黑烟以及瞭望到城西山地上正逃出城池的守城兵马时,李光弼哈哈大笑,他知道对方是弃城而逃了。
在众将的簇拥下,李光弼和郑秋山策马进入庆州东城。然后,他们看到了在城墙根下堆着的小山一般的数以万计的稻草人,有的还裹着黑乎乎的布,有的还画着五官手脚。
“这帮神策军还真是异想天开,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出来。”众人笑道。
“都是王源带出来的兵马,阴谋诡计自然是层出不穷的。不过凭他如何玩花样,我李光弼却是看透了他们的。跟他们打交道,当世之中,怕是除了我李光弼,没人更了解他们了。”李光弼轻抚美髯,呵呵笑道。
“那是,李帅目光如炬,兵临城下时一眼便看穿了他们的诡计了,咱们跟着李帅一起,定能直捣成都,抄了王源的老巢。”郑秋山在旁微笑道。
李光弼面色一冷,他当然听出了郑秋山话语中的讽刺之意,无非是取笑自己之前还是被他们骗了的事情,心中甚是不悦。
“郑副帅,彼此彼此,你也不赖啊。你不也明察秋毫,一眼看穿么?说到底,这兵马是你我二人率领。功过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郑副帅还要多担待些。下一步进攻宁州,郑副帅可要多出力了,陛下还等着看郑副帅的本事呢。”
郑秋山咳嗽两声,干笑不已。
当日午后,李光弼和郑秋山马不停蹄,留下少量兵马在庆州守城,大军继续往西南方向的宁州开去。只要拿下宁州和宁州西南方向的陇州,那么去往成都的道路上的坚城便尽数被拿下了,便可直捣成都了。若蜀地神策军兵马皆如今日庆州之兵,那么在王源回成都之前,这只大军怕是已经抵达成都城下了。那将是最好的结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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