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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晨想想都觉得神奇。
“给,这个炒米粉很好吃。”周景泽从旁边给他拆了双筷子,在桌面上磕了磕之后递给尚晨。
他接过来,看了周景泽一眼道:“你就不怕被班主任抓包?”
“他今天晚上有会,第一节晚自习不在。”周景泽的脸在橘黄色的路灯下显得特别好看,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沐浴在光线里,看着尚晨的眸子仿佛含着水光,湿漉漉的。
尚晨低下来埋头吃炒粉,周景泽就在旁边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是那样静静的托着腮看着。
“你干嘛?”尚晨意识到他的目光之后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警惕的盯着面前这个沉默不语的男生。
尚晨的家庭没有教会他什么是爱。从小到大,只要一有人对他展露出了好的一面,第一时间便会得到尚晨的怀疑和拒绝。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莫名其妙的下意识到底是不是一种自虐。
也可能只是因为卑微到尘埃里面去了,偶尔有一束光线照进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而已。
“没啊,我只是……看你吃的很香而已。”周景泽很自然的移开了目光,盯着自己面前有些脏的桌子扯过旁边的纸巾开始擦拭,仿佛只要手不停下来,就没有人能察觉出他的窘迫。
尚晨怀疑的把手上的筷子缓缓的放到了旁边,他双手交叉撑到桌子上,身子前倾,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面前仍谁都看得出来害羞的副班长,看他羞红的耳朵尖在路灯下泛着可爱的光泽。
盯了一会儿周景泽僵硬的动作之后尚晨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玩味的笑容。
他挑了挑眉,伸手前去毫无预兆的抓住了周景泽“忙忙碌碌”的一只手,后者吃惊的立刻往后缩了缩,几乎要掉下塑料椅去。
“小九,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尚晨抓住他的手不放,一双眼睛里流转着说不出来的光彩。
面上平静,其实内心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法忽视的剧烈心跳把太阳穴震的一跳一跳,尚晨觉得周围的灯光都开始模糊起来。
尚晨害怕极了,怕他下一秒钟就要失去这样的善意。周景泽对他好,可是他没法相信这是无偿的。只要有付出,就一定是因为索取,这是他这十多年的生命里总结出来的东西。
所以他要不停的试探,试探出对方的底线,就算最后会失去所有。这就像是有人总会克制不住抠去身上结的血痂,伤疤掉落之后会渗出浓重的血腥,可是永远有人乐此不疲。
尚晨就是其中一个。
周景泽显然是被吓到了,可是手上却不敢用劲抽回去,他怕伤了尚晨的心。
一张俊脸从耳朵根到眼角都红起来,被抓住的那只手微微的颤抖。
他用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发颤的声线,小小声的对尚晨说了一句:“炒米粉要凉了……”
尚晨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咬着嘴唇把手收了回去,低低的道了句“对不起。”灯光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当周景泽忍不住瞥过去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有一丝丝的落魄。
他的眸子暗了暗,推开椅子,周景泽下定决心般站起身来。他很快的丢下一句话,步伐匆匆的走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尚晨叹了口气,剩下的炒米粉吃的如鲠在喉。眼眶酸酸的,心理难受的很,比被高维抢了一百次饭卡还要难受。胸口像堵了团棉花,连呼气都觉得困难。
他想起来那张被自己小心翼翼收起来的糖果纸,觉得自己真是可笑极了。
炒米粉见了底,尚晨抹了把脸,看见周景泽从不远处走回来
今天大概是疯了,尚晨恢复成一开始见到他的那种冰山脸,扯过纸巾擦完嘴之后就拿起书包来往学校走。
晚自习已经开始了,这个点的后街基本上没有人。小摊子红红绿绿的灯光亮着,把尚晨的内心照耀的更寂寞了。
他知道周景泽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他,于是越发赌气似的头也不回,走的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几乎是要小跑起来。
尚晨觉得自己没用极了,被别人欺负,被爸妈忽视……这些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让尚晨伤心。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他都可以自己变出理由来解释过去,可是周景泽不行,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街的出口就在眼前,尚晨吸了吸鼻子,抬腿就跑。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景泽一脸着急的跑前来抓住了他的手。
尚晨回头,一眼便看见了他右眼底下那颗温柔的小痣。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特别想哭。
周景泽喘着粗气握着尚晨的手腕不肯放手,还没等喘匀气呢就急急忙忙的解释说:“以后我和你一起住校……”
尚晨脑子“嗡”的一声响起来,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周景泽就更着急的继续往下说,生怕一个间隙他就会不答应似的。
“刚才我和我妈妈商量过了,你的寝室不是没有住满吗?我以后就搬进来和你一起住,我们一起睡上下铺。”周景泽的眼睛圆圆的,温润的很,像某种令人信赖大型犬。他的眸子里闪着让人没有办法移开视线的光芒。
尚晨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身边的灯都在一瞬间炸成烟花了,落下来的星火一个不落的坠入心间,那里从来没有充斥过这样缤纷的浓郁色彩。
“以后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吃饭,我把那些欺负你的人都赶跑。”周景泽的声音越来越小,尚晨看着他的脸又一次在灯光下慢慢的变红,打心眼里觉得这个人真是可爱极了,比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加起来还要好上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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