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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幽会（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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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女上尉在这个下午之所以能够现身远东咖啡馆，其实也是缘于先后发生的意外。

第一个意外，是她的上司、北平二站行动组组长何慕之少校两天前突然网开一面，允许楚静怡在适当范围内尝试联络之前的那几名爱国学生。何少校的解释是，鉴于目前的严峻形势，行动组有必要在民间谋求一定的外围支持，对此已请示了二站站长同意并报备北平区部。

第二个意外，是北平的日伪势力广为张贴告示，要在今天下午公开处决被俘的袭击王克敏的刺客。这件事在整个军统北平区都引起了严重关切，因为此前，天津站确实报告有行动组成员意外失陷于北平日本宪兵队。

于是，军统女上尉先是于昨天来到了远东咖啡馆，给刘立民留下了重新进行联络的字条。紧接着，在获悉日本宪兵队要在今天下午于崇文门行刑之后，何慕之、楚静怡（应该还有军统北平区一站的人）分别在两点之前潜入了刑场。当然，军统的人没有“劫法场”的任务，他们只是实施抵近侦察和求证。

结果，当日伪军警在崇文门下一口气押出了五名“刺客”甚至一律予以蒙面的时候，北平区的同志便认定了敌人在相当程度上是虚张声势——很明显，天津站一共报告失陷了两名行动组成员（且有一人已经当场遇难），而日伪却在这个下午处决了五人之多。

行刑结束，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两点半，混迹在人堆里的军统女上尉决定到近在咫尺的远东咖啡馆再走一遭。她的本意不过是碰碰运气，却没想到一直在苦寻其下落的辅仁学子也观看了行刑，并且鬼使神差地先于她一步进入了咖啡馆。

就这样，军姐与学弟之间终于重逢了。楚静怡仔细地听取了辅仁学子的相关汇报，从他们所谓的锄奸联盟成员的自然情况，到他们出手格杀汉奸告密者的行动，甚至又进一步详询了北平学生救国会的许多底细。

整个讲述的过程，刘立民一直处于激动且亢奋的状态，即使在留声机播放音乐的背景下，他的声音也显得过大，以至于楚静怡不得不数次用眼神和言语提醒对方轻声。幸好这期间始终未有其他人再进入咖啡馆；至于那个侍者，尽管时不时地用居心叵测的目光朝这边张望，但吧台到这张桌子的距离，已经足以保证他听不到任何只言片语。

终于，辅仁学子结束了讲述，而在这之前，他已经喝光了自己的那杯咖啡，此刻看上去显得有些口渴。明察秋毫的军统女上尉，立即朝吧台方向招起了手。

她为这个大男孩点了一份红茶和奶油点心：“咖啡喝太多不好，你尝尝这里的茶点，挺可口的。”

这家远东咖啡馆其实瞄准的是洋人的钱包——崇文门向东一拐，便是赫赫有名的东郊民巷，那是洋人扎堆的地方，异国风情的街道上不乏酒吧、咖啡馆、面包房等西洋生意；而秉承其风格的远东咖啡馆，则要算是东交民巷的洋生意延伸得最外的店铺了，每至晚间，也的确有一定数量的欧美男女踱到这里消遣。

刘立民平生第一次喝英式红茶，但精美的奶油点心他以前则是享用过的，这时他一边咀嚼一边就朝枪手姐姐笑着说：“吃这个，可佐以葡萄酒的。”

楚静怡哑然失笑：“没想到你还挺在行！看来也是一个洋务派啊——对了，我第一次遇见你们几个，你就是穿了一身西装的，虽然看上去未免装腔作势，但总算不失为潇洒——葡萄酒就算了，你还不到可以喝酒的年龄。”

刘立民此时当然不能坦承自己曾经就着红葡萄酒而大吃点心，因为那是他和名义上的女朋友、燕京大学英文学系学妹程慕雪之间的故事。

只是，与程家女公子在一起风花雪月，远没有现在与枪手姐姐幽会这般舒适熨帖。

这可以算做是幽会吗？！辅仁学子禁不住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