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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ldo;死亡已将一切划上句号，养父大人，我不再怨恨任何人。&rdo;

&ldo;既然你已经不再怨恨，不再痛苦，我心爱的养子迪卢木多奥迪那啊，为何你还在迟疑？&rdo;安格斯拍拍迪卢木多的头，&ldo;你崇敬着身边的那位君主，崇敬他能力超群，崇敬他自我傲慢，那种心情甚至不弱于你对芬恩的敬慕，告诉我，为什么你却还在举棋不定，甚至心怀恐惧？&rdo;

迪卢木多回答道，&ldo;我心生敬仰，却担忧着那会是一场错觉。我追逐他的脚步，却担心效忠只会是重蹈覆辙，那是位太过捉摸不定的君主，我看不透他的真心。&rdo;

&ldo;没有人是可以看透的，这就是人类的神秘之处。&rdo;安格斯温和地揉乱养子的短发，说道，&ldo;跟随着自己的想法走吧，我的孩子，不要被往昔束缚脚步。记住啊，只要有梦境存在的地方，你的养父永远庇佑着你。&rdo;

……

靠在巨石边沉眠的骑士，突然睁开了眼睛。

漫天星斗下，一双暗金色的眼眸，翻涌着如同无尽夜色般的深沉。

他的膝头，京极彦侧着脸，呼吸平稳双眼紧闭，像是已然陷入沉睡。

&ldo;许久不见了啊……&rdo;

第三十九章

星夜下的荒野中，容貌俊美的骑士缓缓俯下身，靠近睡在膝头的青年，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手指撩开他脸颊的碎发，一点点凑近润泽殷红的唇瓣。

近了，近了，他的指尖似乎都能感受到呼吸的翕动，暖cháo的气体打在皮肤上，带起莫名的悸动，骑士眯起眼，点在青年的唇角。

&ldo;你今日怎么这般热情？&rdo;京极彦忽然睁开眼睛，把迪卢木多吓了一跳，眨眨眼掩去眼底的暗色，笑得一派坦然，&ldo;有飞虫落在您的脸颊，我只是为您赶走它。&rdo;

这可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借口，巨石墓冢下的旅人受到安格斯的庇佑，怎么会有飞虫侵扰呢？但是京极彦也不戳穿他，只是笑道：&ldo;那你可要倍加留心啊。&rdo;

&ldo;谨遵您的命令。&rdo;迪卢木多笑着低头，掬起一缕长发于唇间轻吻，被京极彦拽了一下额前刘海。

&ldo;在下……谨遵您的命令……&rdo;骑士嗓音低哑，像是压抑着什么一般，良久从喉间溢出一声叹息。

而京极彦却已经闭上眼，裹紧披风，一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篝火烧得旺盛，睫毛长长在白皙的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严格算起来他生得并不算十分标准的美人，唇太薄显得薄情，肤色太白显得病气，不笑的时候嘴角微勾十分的傲慢削讥，笑起来眼眉弯弯却又显得假意虚情，唯独一双眼，眼尾上挑飞薄红，目如点漆黑而亮，当他专注地看着你时，就像整个世界都只余了你一个，让人哪怕明知风平浪静之下是凶险的暗cháo汹涌，也要忍不住溺毙在那双眼睛里。

&ldo;夜深了，且睡吧。&rdo;京极彦这般说道。

此时夜色深沉，漫天星子似乎亮了一夜也有些疲惫，显得黯淡了许多，虫鸣声渐隐，荒野中陷入了一天中最为静谧的时刻。

迪卢木多将背脊靠在巨石上，放松地闭上眼睛。

……

梦境里仍是一片春花烂漫的好景色，在晨曦的曙光洒在这片大地上之前，安格斯都可以停留在他养子的梦境中，他们已经离开了迪卢木多身殒的河岸，换到了一片糙地上，花儿开得正好，安格斯盘膝坐在地上，摘下花朵慢慢在手上编织缠绕，听着他的养子坐在他身边叙述现世的生活。

短暂的第一次召唤被迪卢木多几句话跳过，安格斯没有深究，只是像每一个深爱孩子的父亲一样，温柔地摸了摸迪卢木多的头发。

迪卢木多讲了宏伟壮阔的英灵座，百余年后光怪陆离的世界，也讲了京极彦让他颇为苦恼的恶趣味。

好像是千年前的岁月，年幼的孩子趴在安格斯的膝头，皱着脸奶声奶气地抱怨，然后一脸期待地等待万能的养父给他解答。

安格斯皱眉，又舒展开，温声问道：&ldo;我的孩子，你可曾经历过爱情？&rdo;

&ldo;是的，我曾有过。&rdo;迪卢木多点头道，&ldo;我曾与水底国的公主相恋，但是因为魔法的原因，我已经将那种感觉忘却。&rdo;他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叹气道，&ldo;那是位美丽而优雅的公主，她点燃过我的爱情之火，但是现在我却已无半分感触。&rdo;

&ldo;格兰妮呢？你们共同经历了十六年的逃亡，你没有爱上她吗？&rdo;

&ldo;不，我没有。&rdo;迪卢木多坦然地回答道，&ldo;当我看到她，我只会想到她是芬恩大人的妻子，不会有任何绮思，那是不道义的。&rdo;

没有任何对于爱情的记忆，迪卢木多当然无从分辨京极彦言辞中的暧昧挑逗，而亲吻与拥抱……对于以欢宴作为少年成人第一步，奔放热情的凯尔特人来说，同性之间的亲吻与拥抱大概就跟日常握手一样普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