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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是那位老猎人,此时他正端了两大碗热腾腾的,应是汤食,大步走来。
“女娃们送柴给我,有来有往,我也得请客啦。”
他笑着将两只碗分给我和南烛,我们不敢怠慢,当即双手接下。
端过看时,是黍米粥,稀薄得可照见人影,但里面加了许多碎肉,炖得软软烂烂,溶于一处,肉香混着粥米香充溢鼻间,足见熬粥人的用心。
“是鹿肉,快趁热吧。”
老猎人看我们捧着碗不动,摇摇头,斜眼望向青垣道人,嘴里啧出一声,甚是不满。
道人一扬手,把那串焦黑东西丢进火堆里:“钟老何故如此看我?”
说话间,火里滋滋窜起几簇红亮焰苗,热息扑面,想是烧着了脂腻之物。
“我方才可都听着了。”
老猎人瞪着他,不满更甚:“上好的老猿肉,就这么扔了?”
道人淡道:“已是无用事物,留之无益。”
南烛听他如此说,神情黯淡,只作默然。
我看她境地尴尬,便随口问道:“鹿肉我要忌讳吗?”
“鹿肉性温,于你内伤恢复大有裨益,可以吃。”
她轻声答一句,自己也慢慢地喝一口,依旧没有别的话。
从前那样纯质的一个人,如今却也心思渐沉。
我琢磨半晌,终究将许多言语压在舌底,转而专注于手里这碗粥。
嗅之沁甜,入口无味,但落到此般遭遇,图个温饱便罢。
一边图温饱,一边又听得那厢的两人还在打嘴仗。
“哦,无用之物?”
钟老看上去好像不能久立,只站得半刻,倏忽白眉一抖,面露一丝痛楚,但也咬牙忍耐着,缓缓扶膝坐下,揉两把右腿。
等揉得舒畅些了,继续絮叨:“前有大雪封山,后有恶人拦路,一口吃食来之不易,你糟蹋了还说它没用……怎就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人?”
道人抬起眼皮,淡淡道:“世间忘恩负义之人如同牛毛,多我一个,无足轻重……”
“打住!没人喜欢听你的那些个歪理。”
钟老手一摆,不愿再听。
“所以,当真是雪猿肉么?”
喝过粥后,我的身体暖暖的,也回复了些许气力,眼瞧向南烛,她脸色仍是有些萧索。
“雪猿是昆仑山的山灵,它们古早以来,就在这座神山中生养和安息,天性悍勇,力大无穷,不与世争,也不惧怕任何事物,这里的猎户和村民都敬如神明,寻常轻易不敢招惹冒犯。”
老猎人给火中添了几根柴,叹出声来:“可这只小的,它的母亲,倒确是死在人类手中。”
就见南烛视线投来,微有动容。
“是为何?”我替她问。
“那只老猿……原本也是雪山上的霸王,却有一段日子,常在南面落雪岭附近出没,那儿离长乐坊不太远,于它这种兽类而言,越靠近人类,就越危险,又为何要去那里,我后来才从坊中熟人处得知,是因为它有了酒瘾。”
“酒瘾?”
“嗯。长乐坊中,以前有一处破败酒坊,大概是五年前吧,有个西域的女子来临此间,出钱租下那里,修缮一番后,开始自己卖酒。”
我想起云绡:“她的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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