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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
学舍里除尉窈之外的十四学童,连带年迈的段夫子,全不由自主跟着换了口气。他们的换气声集于一起,像极了千年后一种叫“窜天猴”的东西。
“甫诸姜古国姜姓之地甫国也。”
其实“戍”和“甫”的解释都可以简化成两个字即可,但那样的话,给学童留的书写时间不足。
尉茂后知后觉“戍甫”不是刚刚学过的《扬之水》诗里的吗?狗师兄!两个狗师兄!害他尽跟着憋气喘气,都忘记要答题了!
时间就这么在憋气、吸气、呼气里过去,第二轮折磨终于结束。此时元刺史已经在尉族学馆了,哪还有心思巡考,再说他也不是为了巡考跑到东城的。他现在手上拿着的,是尉窈第一轮的答卷。
今回一刻的休息时间,学童们全在屋外透气。刚才幸亏只考半个时辰啊,不然得憋死!
州学府,八部分馆的大庭院里,奚骄和周泰在树底下碰面。
周泰问:“你们《诗经》的题难不难?”
“难。”
“哎?奚骄你嘴怎么了,咋有点发紫?”
“难的。”
城西,崔学馆的训义学舍。
十九学童全在院子里呼吸吐纳,以此转换心情。两场小试均不利,但已然过去,不能气馁。
崔尚呐喊:“诸同门,我们一起加把劲!”
郭蕴附和:“我们是训义学舍,我们论诗最强!”
“最强!”
“最强!”
“最强!!”
差一刻巳时。
城东,尉族学馆。
尉窈的第二场试卷送到元刺史跟前。
这时学童们各自返回了学舍。
薛夫子讲述第三场考试:“和刚才一样,无‘出题’二字提醒。不再设组题,由你们薛师兄、尉师兄一人念一句诗,或一句序,或一句郑笺,你们根据截句写出其所在的诗名即可。”
“每道题不留相隔时间,所以尽量避免长时间思考一题。谁有疑问现在问,巳时整开考。”
开考……
开考……
尉窈,要考试了……
要考试了……
“啊。”黑暗里,尉窈陡然睁眸,从前世今生掺杂的考试噩梦里挣脱。
白天的联考耗她心力不少,因为第二场的考法,前世从未有过!可以说,第二场的每组题她和尉茂等同门一样,在绞尽脑汁思索答案。
应该能满分吧?
听说元刺史今天来尉学馆了,如果是真的,如果是巡考,为什么跨城来最远的尉学馆呢?
尉窈没再多想,觉得口渴,想摸索着去倒水,手按在枕侧时,她摸到了曾交给阿母保管的草珠手串。
阿母给手串重新穿了绳,打着如意结。
这个手串曾由高德沙门祈过福,想必阿母觉得行像节快到了,才悄悄放到她枕边,让她这段时间重新戴上。
“奚骄。”她在心里唤他的名字,然后才轻喃出声:“快到三月,你要动身去洛阳了吧。”
城北,奚府。
奚骄考试失利,郁闷了一天,才睡着。那张励志的窟窿眼画被他小心翼翼悬挂在外间的书案上方,离近的梁柱上始终有烛微亮,光穿过画纸形成若干的小圆影,乍看好似一环珠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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