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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柳湘盈哭累就睡着了,谢远岫在她身边陪了两天。白日公办,夜间就回来,两人只说说话,柳湘盈只字不提柳家的事。
&esp;&esp;娄氏病了叁五日,才传话让谢远岫过来。
&esp;&esp;冬日天黑得快,娄氏夜间不出门,但孙嬷嬷还是让人在廊下点了许多灯,一路走来灯火通明,十分顺畅。
&esp;&esp;只有母子二人的晚饭有些沉默,甚至只能听见筷碗轻碰,连咀嚼的声音都很轻。
&esp;&esp;娄氏放下筷子,“远岫,你的婚事为娘的想过了,如今还是太早,等过了这段时候有更好的也说不定。”
&esp;&esp;谢远岫:“母亲说的是。”
&esp;&esp;“你也说了,要娶心仪的女子。你和远宵都是,心中有喜欢的就卯足了劲都要得到,容貌、家世、关系统统不管了。”娄氏眼泛泪光,“如今想想,还不如小时候多顺着你们一点。”
&esp;&esp;“我和远宵都能明白母亲的苦心。”
&esp;&esp;“那便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esp;&esp;孙嬷嬷送上帕子,娄氏拢在手中,声音有些疲惫:”盈娘正当年华,又是远宵挚爱,他走后一直专心待在谢府。我想着两家合计,也好让盈娘有个更好的归宿。”
&esp;&esp;“母亲怎么打算的?”
&esp;&esp;“送盈娘回柳家,她的嫁妆我们再添一份,好聚好散。日后她留在柳府也好,再觅良缘也好,也算有个选择。不用陪着我这个半截入土的人,下半生在谢府里蹉跎光阴。”
&esp;&esp;娄氏淡声说完,孙嬷嬷心中震动,不敢显露分毫。
&esp;&esp;谢远岫像是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对上娄氏的眼神,只问:“母亲安排就好。只是弟妹知道吗?”
&esp;&esp;娄氏嘴角牵动,摇头,”她会懂我的苦心。“
&esp;&esp;谢远岫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esp;&esp;娄氏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
&esp;&esp;”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后半身的依靠,什么都比没得选强。“娄氏目光浑浊,说,”梅珠,你说对吗?“
&esp;&esp;孙嬷嬷瞬间反应过来,矮下身子,轻轻拍着娄氏佝偻的后背,”您说的是,女人呐,求的就是下半辈子的依赖。“
&esp;&esp;娄氏似乎累了,偎在孙嬷嬷胸前,不住地点头。
&esp;&esp;谢远岫凝眸看了片刻,起身离开。
&esp;&esp;下午的雪,此刻竟又簌簌落下来,地面湿润,站了会儿就手脚生凉。
&esp;&esp;北方的冬都来势汹汹。刚回来的一两年,谢远岫并不习惯,常常夜半渴醒,抿了口冰凉的茶水却再也睡不着。
&esp;&esp;深冬夜半,整理完白日遗留的公务,可供思索的东西并不多,可供想的人也只有一个。
&esp;&esp;桌上摊的最多的,除了公务就是谢府二房的消息,桩桩件件,一闭眼文字、画面呼之欲出,让他难以忽视。
&esp;&esp;谢远宵出事那天,他放下公务直接往回赶,同娄氏发来的信件于半道相逢,一字一句,皆是催促他尽快回去,家中已到她独木难支的时候。
&esp;&esp;谢远岫了解自己的弟弟,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真有什么用。
&esp;&esp;在回家前见该见的人,料理完所有的事情,他赶在出殡前一天到谢府。
&esp;&esp;灵前哀哀欲绝之人不多,只麻木冰冷地做着自个儿的事情。
&esp;&esp;娄氏已然回屋休息,听说已经哭晕好几次,孙嬷嬷疲于应对,渐渐力不从心。
&esp;&esp;偌大的谢府,到了出殡的前一夜,灵堂竟空了许多,棺椁独立。
&esp;&esp;他一路过去,多的是漠然麻木的面庞,对他们来说,只是少了为奴役他们的主子,无人会担心以后。
&esp;&esp;信纸上的桩桩件件一一浮现,为他勾勒出记忆中的谢府。
&esp;&esp;文字单薄,即使力透纸背,时隔多年,除了记忆中窗边鲜如烈火的红,谢远岫依然如看客般观赏着谢府。
&esp;&esp;最先走出来的,是为着谢远宵哀毁骨立,悲痛欲绝的,被谢远华逼迫,也难有立锥之地的四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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