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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蕊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抬起头看向我,她满脸痛苦的问:“你知道什么叫肉泥吗?就是分不清楚什么是内脏什么是手和脚,只留一个头卡在那里。”
她说到这里,我身后仿佛冒出一团阴森森的寒气,她看着我这样一幅模样,笑了笑说:“说起来都让人害怕是不是?可就是因为这一场误会,我失去了丈夫,我失去了家,我受所有人唾弃,而金平早上醒来清醒后和我赶着去工厂见我丈夫,你知道他当时吓成什么样嘛?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你想不到吧。”
蕊蕊说:“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一天我不应该抱住他,安慰他,不该任由丈夫就那样走了,可谁又知道未知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场误会到底该怪谁?金平也对于这样的事情有了心理阴影,他一直觉得是他使我变成这样的,所以在我失去一切后,默默的帮助我照顾我,没过多久,你和金平就结婚,听说你们还有了孩子。不过金平还是一有空就会来看我,有时候没车了也会在那里住下。”
蕊蕊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道:“我不知道寂寞是不是可以使一个女人发疯,失去丈夫的我,身边没有一个可依靠的人,我母亲早死,家里只有一个继父,而我早已经和继父他们脱离关系,只有金平,也只有金平会像个男人一样照顾我,那时候我是多么希望他,渴望他,每天盼着他来看我。”
蕊蕊越说越激动,她双手颤抖的抱住自己脑袋,终于哭了出来道:“如果他不对我那么好,如果我丈夫没有死,如果我不是因为寂寞,我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想要谈一场光明正大的爱情,我也想在这个年纪有一个家,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可是这些东西我现在都没有,我只有金平了,我只有他了,可他却不会为了我去踏破这一切。”
蕊蕊抱着自己哭得歇斯底里说:“他不会,他永远不会,可是我爱他,我离不开他啊,你让我怎么办”
看着这个陷入崩溃中的女人,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没想到她和乔金平之间竟然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我又想到乔金平那天在病房内说得最后一句话,他说,他不会为了蕊蕊把自己变得身败名裂,臭名远昭,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那样冷静那么的清醒。
将一个女人的爱情和所有一切全部抛之脑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竟然觉得蕊蕊可怜。
我试图想蹲下来去安慰她,还没来得及有动作,蕊蕊忽然一下就站了起来,逼近我说:“卿卿,你也觉得我可怜是吗?我从小就没有家,我那么努力的生活着,可老天总是这样捉弄我,为什么我这么难以得到的一切,你却那么轻易得到了?为什么?你知道我有多么嫉妒你,想要恨你吗?”
我被她狰狞的脸,吓得连连往后退,可因为腿有些笨拙,只能扶着楼梯努力稳住自己。
可陷入疯狂中的蕊蕊显然早已经忘记了所有一切,甚至连我们所站的位置,她一步一步逼近我,当我实在退无可退的时候,她忽然伸出手抓住我两端肩膀,摇晃着我说:“卿卿,你说为什么我会那么可悲?为什么金平可以那么绝情?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啊?!”
我被她吓到了,死死摇头说:“从来没有人认为你可悲,你不要这样。”
可她已经完全听下去我的话了,抓住我肩膀的手仍旧是用力,并且将我一步步往后推,我脚上打着石膏,扶着扶手不断往后退,没注意到脚下已经到达阶级之上了,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往后退,我手在慌乱之中死死拽住扶手,身体一下就摔在了阶级上面,腿上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疼痛,我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可没多久,手捂住的小腹隐隐传来痛处。
蕊蕊看到我摔倒后,站在我面前脸上满是呆滞,很明显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我们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她身后忽然传来婆婆的尖叫,摔在地下的我从蕊蕊身下看了过去,婆婆手中正提着保温杯看到这一切后,尖叫着说:“蕊蕊!你在干什么!”
婆婆刚想要快速走过来,她身后忽然快速冲过来一个男人,将挡在我面前的蕊蕊狠狠一推,我捂着小腹伏在冰凉的阶级上,全身冷汗。
有人将我从地下打横抱了起来,我满脸冷汗看向他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眉头深锁的模样,严肃得让人害怕。
我忍着疼痛问:“你怎么来了。”
他对我说了一句:“闭嘴。”
076今年会下雪
他将我抱住那一刻,明明腿和小腹那么疼痛,却远没有和乔金平在一起的焦躁和不安,我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为什么我可以那么不安。
只因为身边陪伴着我的人不是他,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在我记忆中却仿佛一个秋天那么久,实际上真的有那么久吗?
因为疼痛我蜷缩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想象着那时候我们还是在隆城,所有一切都还鲜活在眼前,现在所发生的所有一切不过是噩梦一场。
我被他送到病房,他将我放在病床上那一刻,我死死拽住他手,他垂眸看向我,我眼里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泪水,妨碍了此刻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想清清楚楚看他一眼,伸出手想要抹掉眼泪,可手却离不开小腹,太疼了。
他看着我蜷缩在床上,深锁眉头最终舒展了开来,我额头上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他伸出手抹了抹脸,动作柔和,就算在此刻,他仍旧是不疾不徐的,他说:“别怕,不会有事。”
他手要从我脸上抽离之时,我死死握住,像是拽住一根海水里的浮木一般,半响才从喉咙内挤出一句:“你别走,我怕。”
病房门外已经乱成一团,婆婆在外面哭天抢地问医生孩子怎么样,门口人来人往,就像我去流产那天那女孩大出血一般,也是这么多人,这么慌乱。
在这样嘈杂和慌乱的环境中,乔荆南仍然沉稳如山,他说:“我一直在门外,你乖乖配合医生。”
他说完这句话,便强制性将我死死握住他的手从手心抽离,从我病床前离开,给进来的医生让路。
很快,我床边围满了一两个医生,外加几个护士,他们挡住了我视线,我再也看不见他。
我感觉自己特别累,特别想睡觉,可又怕睡过去后,醒来再也见不到他。
我支撑着,想要珍惜他所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可疼痛排山蹈海寻来,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次醒来还是在医院,病房里面静悄悄的,我缓缓睁开眼,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眼睛睁了好久才彻底看见房间内的一切。
入眼的,还是那排米黄色布艺沙发,可这次和上次不同,以前那里坐的不是婆婆就是玩游戏机的乔金平,而这一次,坐在沙发上面,是脱了外套的乔荆南,身上就仅穿了一家白色衬衫,外套正随意放在沙发上,他一只支额头,安静的坐在那里,双目微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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