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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无论如何,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我何璧不后悔。&rdo;冷冷的。第一眼见到这位如玉的公子,见到那温和而亲切的微笑,见到那一片发自内心的怜悯之色,他们便认定了这个人可以做朋友。南宫雪点头:&ldo;多谢。&rdo;朋友之间的回忆总是美好的。明亮的、忧郁的、冷漠的、淡然的眼睛里,此刻全都盛满了会心的笑意,连带着周围的空气也莫名温暖起来。刹那间,杨念晴只觉得胸口好象有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旁曹通判的老脸上竟也有些黯然,他可是想起了自己的老友?然而,时间不会总是停留在记忆里,最终都要回到现实。每张脸上的神色都逐渐黯淡下去。终于‐‐空气凝结了。微笑李游轻声道:&ldo;南宫兄从来不曾喜欢过杀人,如今为了报仇,却杀了这许多无辜的人,果真值得么?&rdo;南宫雪微微一笑。&ldo;既已发生,值不值得已不重要,&rdo;他侧过身,目光移向窗外,看不清里面的情绪,&ldo;我杀了他们,将尸体移入了我的南宫别苑。&rdo;南宫别苑防备森严,除了李游这样的轻功高手,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尸体带进去,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南宫雪。要往自己家中放东西,岂非容易得很?&ldo;那天晚上找张明楚的人是你,却不想柳烟烟就在隔壁。&rdo;南宫雪点头。为以防万一,他让黑四郎杀人灭口,却不想黑四郎认错了人,错杀了她的同胞姐姐赵小婵,柳烟烟当时并没听出他的声音,待到发现时,已来不及说出来。李游黯然:&ldo;我早该想到老黑是欠你的情,无论如何,我都感激你放过了他,但你不该杀了谣儿她们。&rdo;江湖上欠南宫雪情的人不计其数,黑四郎欠他的情,所以才会为他杀人,难怪黑四郎会一再请求他们不要再查下去,因为凶手就是他们最好的朋友,这样一个朋友,是值得他用生命去维护的。最终,黑四郎能安心离开,只因为南宫雪亲自将剑还了他,开口让他走。也只有南宫雪,才能在冷夫人、江湖谣与唐可思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出手,他虽然没有武功,却会使剑,更重要的是,他出手并不慢。&ldo;找叶夫人的,也是你。&rdo;&ldo;那天晚上我去找她,只是想请她相助于我,却不想无意中被唐公子发现。&rdo;原来那天晚上唐可忧见到的人就是他。陶门事件的真相如此绝密,若非他去找叶夫人,叶夫人又怎会知道?若非是他亲口说出来,叶夫人又怎会轻易相信?叶夫人至死也要维护他,因为他是陶化雨的儿子,也是陶家唯一的传人。她也明白,南宫雪虽不会对她的儿女下手,但若继续牵扯下去就未必,所以才会逼着他们兄妹二人发誓不再与众人有来往。南宫雪没有下手,但唐可思自己却跑来找他,那就是意料之外了。可怜那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子,至死都没想到,那个害她的人会是她最喜欢的南宫哥哥。她不知道,南宫雪根本不可能爱她,因为在他的心里,她只是仇人的女儿,她的父亲害得他家破人亡。何璧忽然抬头:&ldo;司徒老爷子死在前,他找叶夫人杀唐惊风在后。&rdo;李游点头:&ldo;是。&rdo;&ldo;会万毒血掌的只有叶夫人。&rdo;&ldo;是。&rdo;&ldo;人不是他杀的。&rdo;李游叹了口气,不再言语。南宫雪摇头,目中却露出感激之色。何璧不是&ldo;神&rdo;,否则也不会这么努力地为朋友开脱,只要南宫雪有一丝被冤枉的可能,他就会再去查到底的。李游看着南宫雪:&ldo;你将他们的尸体毁去,因此,我们虽知道上面有一条重要的线索,却一直不明白是什么。&rdo;南宫雪点头:&ldo;因为那根本不是万毒血掌。&rdo;众人皆愣。&ldo;只因有人替他隐瞒,故意将我们引入歧途,&rdo;李游看着邱白露,叹了口气,&ldo;没有人会怀疑第一神医的话,若非在下想到一件事,只怕到现在还不明白。&rdo;邱白露淡淡道:&ldo;何事?&rdo;&ldo;所有被毁掉的尸体都是中了万毒血掌的,譬如张明楚与楚大侠,而其他人的尸体都完好无损,譬如唐姑娘与谣儿。&rdo;&ldo;那些尸体都是我们一遍遍查过的,并无什么可疑之处,只因为,万毒血掌本身就是线索。他借邱兄弟的口要我们以为那是万毒血掌,然后毁去尸体,为的就是怕我们发现破绽。&rdo;李游道:&ldo;冷夫人想必已从楚大侠的遗体上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你没有办法,只好杀了她,放火毁了他们的尸体。&rdo;何璧道:&ldo;除了万毒血掌,天下并无哪一门武功杀人之后会与中毒相似。&rdo;李游不回答,却看向邱白露:&ldo;邱兄想必早已知道了。&rdo;邱白露默然片刻,道:&ldo;不错,那只是种奇怪的毒而已。&rdo;李游道:&ldo;我们若一开始便从中毒查起,想必早已查出来了,这毒并不常见。&rdo;说完,他走到桌边,端起曹通判面前的酒杯:&ldo;据说前辈日常饮食都是先叫人试过才用的,不知今日是否也如此?&rdo;曹通判点头:&ldo;不错。&rdo;&ldo;若是有人在斟酒的时候放了东西呢?&rdo;这些酒菜都是经人试过的,所以他才放心地吃喝,谁能想到,面前这几个保护他的人当中的某一个也会给他下毒?当年他诛杀陶门一百多条人命,南宫雪是不肯放过他的。方才不让他喝酒,竟是救了他一命。&ldo;唐堡主与柳如自是罪有应得,但你却也害了这许多无辜之人,司徒老爷子、楚大侠、冷夫人、唐姑娘、谣儿……纵然陶门主在世,也必定不愿你如此。&rdo;动人的微笑依旧挂在脸上,看上去却无半点喜悦,只有不尽的悲哀与痛苦。南宫雪沉默许久,轻声叹道:&ldo;不错,父亲一生仁善,从未有愧于人。&rdo;邱白露忽然道:&ldo;唐惊风他们是该死。&rdo;何璧道:&ldo;但不该死的也死了。&rdo;邱白露冷冷道:&ldo;父仇未必不该报。&rdo;南宫雪摇头。为了给无辜的人报仇,杀了另一些无辜的人,他知道不能这么做,却还是做了。那一百多条枉死的人命,并非说忘记就能忘记的,正如你身边最亲的人突然都离开了你一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看着杨念晴,微笑:&ldo;昨日我带你走,本是想回头的。&rdo;他想带她走,同时也是带自己走。但他们最终还是回来了。李游黯然:&ldo;从一开始向那些无辜之人下手时,你已不能回头。&rdo;凤目也黯下去,他缓缓点头:&ldo;上了马车后,我还是后悔了,父亲他们死得太冤……我对自己用了蚀心附骨散。&rdo;&ldo;老邱替你隐瞒了。&rdo;邱白露始终不是神,从最开始知道朋友就是凶手的时候,一直到现在,始终不忍心揭穿,选择了隐瞒,这样一个尊敬生命的人,是不是也矛盾了许久?南宫雪沉默片刻,又看着杨念晴,俊美的脸上,那片忧伤的笑容此刻也格外动人起来:&ldo;小念,对不住……&rdo;他在内疚?他曾经对她用了&ldo;寂寞梧桐&rdo;,幸好邱白露及时赶到。马车上,他终于还是放不下心中的仇恨,用计骗了她回来,正如同吃蛋糕时他说的那句话‐‐&ldo;战胜自己总是比战胜别人困难得多&rdo;。他想回头,却战胜不了自己。眼前越来越模糊,杨念晴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痛得快要裂开,却依旧是满脸的不信。那一剑刺来的时候,他挡在了她面前,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马车上,他强忍着巨大的痛苦,直到昏迷的那一刻,他也只是紧紧抱着她,恳求她&ldo;不要回去&rdo;,这些,都是假的么?逼他回来的人,就是他自己。一个凶手,却有着悲天悯人的心怀。他曾经用悲哀的语气告诉她,杀这许多无辜的人,并非凶手的本意,他不想再查下去了。他们继续查,所以他杀了更多无辜的人。那双高贵的凤目依旧温和而亲切,却又总是那么忧郁,那么复杂,透着薄薄的悲哀与凄凉。每次杀人之后,他是不是也痛苦了许久?为什么会是他?曹通判突然长长叹了口气:&ldo;不错,老夫当时本可以替陶门说话的,却为了仕途争功做下错事,枉送了一百多条人命,如今赔上一命也是理当。&rdo;他竟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众人都变色。他看着何璧:&ldo;如今真相既已大白,当年老夫办事不力,又有欺上之罪,朝廷绝不会放过老夫的,老夫家中倒也并无什么人,只有两个小孙……&rdo;停了停,他惨然一笑:&ldo;能保则保,倘若不能,也不必费心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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