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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枯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你这话可就折煞我了,不都说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可再提,况且这关你也挺过来了,如今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朱全伸出手指,点了点叶枯,却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好又放下了手,抚摸着那一柄黝黑的大弓,道:“在紫塞上,我能一箭射落那一只重伤的金翅大鹏,大多是这一把弓的功劳。”
这把黑弓是是朱全机缘巧合之下偶得,那是他在曲屏山中,靠着与妖兽搏命磨砺自身修为,朱全这一身修为全是靠搏命搏出来的,可世间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这般做法本就有十分危险,一个不甚便是生死之别。
朱全也是胆大,还未修出真气便敢找凡骨七品妖兽的麻烦,那时候,曲屏山外围修出了妖气的妖兽并不多见,这些妖兽往往都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势力,朱全高估了自己的实力,险象环生,被妖兽追杀,也顾不得是什么方向,只一个劲儿拼命的逃,不知怎么的便来到一处山谷中。
耳畔有水流轰鸣,奇怪的是却见不到半滴水影,身后,那穷追不舍的妖兽也消失不见,来时的道路也被一阵白茫茫的雾气遮了,朱全本是胆大之人,不然也不可能敢找凡骨七品的妖兽当磨刀石,后路已断,便只有向前。
这里与寻常的树林没什么不同,若非要说有,便是时常有雾气飘忽,万籁俱寂。
忽然间,几角顽石,数方棱角,模模糊糊的,出现在朱全眼前,他脚下的步子不禁更快了一分,拨云见月,开雾睹天,便见得一座殿宇突兀现于眼前。
说是一座殿宇,但朱全却也不能肯定,在他的记忆里,只有那一扇被毁坏的石门是清晰的,其他的一切却都已经记不真切,像是蒙了一层雾。
朱全也知道,不是他记不住,而是他到得地方非同寻常,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让他忘却。
“现在想来,自己那时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拿。那时,我看见一团黑影从那被毁坏的石门中飞出来,只以为是苍天开眼,给我送来了一场奇遇,想也不想就将那黑影抓在手中,再然后便两眼一黑,醒来时,手中便多出了这一把黑弓。”
这“苍羽”二字却不是这把大弓的名字。黑弓两端生有兽首,苍羽便是其中一头之名,至少朱全是这么以为的。
这二字是取自这弓上所刻之物,朱全本是不认识的,可随着修为的精进,那些刻痕,或者说古字的含义便自己浮现于他心头,不需他刻意辨认。
多了这把黑弓作伴,朱全的修为倒也没有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仍是一步一个脚印,靠着自己的努力与感悟,才有了今天这一身修为境界。
“方才那一箭,几乎是由苍羽主导,我并未出什么力,所以才能得叶兄口中的几分神似。”朱全抚摸着黑弓,解释道。
此事是有利有弊,不可一概而论。朱全固然可以凭了这把黑弓,轻而易举地感悟箭道真谛,寻出那一丝道的轨迹,只是此般入道,入的却是他人之道,而不是朱全靠着自己悟出的,踏出的道。
看似是得了一时之利,可长久看来却是弊大于利,他人之道永远也只是他人之物,且不说这条道的尽头是何处,更要命的,这无异于留下了一个天大的破绽,若是创造这把黑弓的人仍然存活于世,那朱全便是他的提线木偶,屈于此道,不得解脱。
裴坚白似也是第一次听朱全说起这把黑弓来历,只是对朱全全凭了这一把黑弓才能射落鹏鸟的言论不敢苟同,“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朱全笑道:“不是妄自菲薄,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叶枯把玩着手中酒杯,道:“你刚才说只能记清那扇被毁坏的石门,那石门究竟是什么模样,可否详细说说”
四周俱是云遮雾绕,朦朦胧胧,立身于那殿宇之外,石门之前,便是任何一个人到了此处,独对那高逾百丈的巨门,都会感受到自身的渺小,那石门说是坍塌,实际只在半扇门的地步破了一个小口,不过这“小”字却只是对整扇巨门而言
目光所能企及的高处皆已是被一片混沌遮蔽了,混沌以下,巨门之上,依稀可见有许多纹路,像是贴了金,只是早已光彩不再,寸寸斑驳。
朱全那时还未来得及凑到近前向里面望上一眼,有一阵风不知从何处而起,似是裹挟着岁月沧桑吹拂而至,紧接着,便有一团黑影从那方小口中飞了出来,悬在朱全身前。
叶枯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能确定这黑弓是从那巨大石门中飞出来的”
“其他事或许能忘,但这把黑弓的来历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么多年过去,关于那殿宇的很多事都模糊不清了,只有这件事我能肯定。”朱全模样笃定。
叶枯放下手中酒杯,指着那一把黑弓,凝重道:“你怎么知道自己能清楚记得的就一定是真实的,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它在背后搞鬼”
此话一出,那黑弓颤鸣不休,其上忽有黑雾翻涌,腾起凄厉狼啸,肃杀之意席卷开来,一时间大帐中士桌翻案倒,狼藉一片。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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