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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没有转头,她的目光依旧幽幽地盯着淮水看,口中却说:“当然不是淮河,是西辽河,是东辽河,是渭河,是嘉陵江,或者弱水和伊犁河,总之,不会仅仅是淮河。”
西辽河,东辽河在辽西走廊,渭河在关中,嘉陵江在巴蜀,弱水在河套平原,伊犁河更是远在西域。
渡河笑了:“太主野心不小。”
季峨山回答他:“孤的野心确实很大。”
季峨山抬起头,目光似乎跨过了淮河,落在了淮北的沃土。或者更远,山东丘陵,河北平原,辽西走廊,也或者是关中,巴蜀,河西走廊,河套平原,西域,当然,也有可能更远,比如再北方的松漠草原。
季峨山说:“孤不仅要收复淮南,淮北,收复大晋的祖地,孤还要收复当年臣服于大晋的所有国土。”
渡河不得不承认,这份野心真的很诱惑,诱惑到让人蠢蠢欲动,让人热血沸腾。
但事实却往往是冰冷的扎心:“但是太主如今连淮北都还没有收复。”
季峨山终于肯看渡河一眼了。这一眼冰冷的像是刀,看的人从心底里发凉。
季峨山冷冰冰地说:“如果你能控制司州,淮北早就是掌中之物了。”
渡河才不觉得尴尬:“太主带着十万江东子弟都只能收复扬州以北这一点点的土地,渡河孤身一人,就能收复司州了?”
季峨山目光更凉了:“但你甚至都没有和雍溯动过手,就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季峨山的声音都是冷的:“像是一条败犬。”
这话确实很不客气,但是渡河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恼怒,因为这些话在很久之前,他已经听到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渡河甚至还有心情去想,不愧是太后窦强女和相邦窦采儿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连骂人都是这样的温和。
渡河低下头,用一种十分值得玩味的语气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可不是智者所为。渡河手下就那么几个还在追随的兄弟姐妹了,怎么舍得他们因为不可能战胜的战争而白白送死?更何况……”
渡河笑得堪称恶劣:“雍王溯又不是我的敌人。”
“唰——”
一柄长剑横在渡河脖颈。
剑锋上锐利的寒芒无时无刻不在刺痛渡河的肌肤,跳动的血管能清晰地感受到这柄剑离自己的喉咙究竟有多么的近。这一刻,渡河清楚地知道,只要他那一句话触动了季峨山的底线,季峨山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但是作死这件事是会让人上瘾的,作了一次死的人绝对会忍不住作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真的把自己作死为止。
渡河现在就很想作死:“雍王溯是你的敌人,是你的仇敌,是你一个人的仇敌。”
季峨山的目光冷的像是腊月的冰:“他是整个朝廷的敌人,整个天下的敌人!”
“但起码他现在不是。”渡河微笑,“朝廷的当务之急是收复淮北,解决楚王这个心头大患,雍王?肘腋之患而已。”
季峨山剑锋一转,一道血痕便出现在渡河的脖颈。丝丝鲜血顺流而下,沿着渡河微黑的皮肤,流到衣襟上,在衣襟处泛开一朵血色涟漪。
季峨山道:“雍溯占据关中,凭借崤涵天险居高临下俯视中原,甚至占据了整个荆北,这样的敌人,肘腋之患?渡河,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渡河却依旧固执己见:“雍王溯再是强大的敌人,他也不是我们现在的敌人。我们现在的敌人是楚王,是齐王,只有收复了淮北,山东,河北,我们才能对燕王,雍王,蜀王宣战。太主,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不信你不懂。”
渡河在作死的边缘大鹏展翅:“你迫不及待地动用京兆史氏这颗我好不容易才安插下的棋子,让一颗本可以左右战局,大放异彩的棋子坠落的这样不精彩,不就是因为太后娘娘曾经感叹过,雍王不是他和先帝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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