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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驶入法院，两旁都设置了安检台，一边是媒体，一边是政界要员。程岫的目光与那群政要短暂的接触了一下，有的面带恶意，不加掩饰，有的满面冷漠，隔岸观火。他轻笑了一声。&ldo;您笑什么？&rdo;楼靖收回放在媒体上的目光。程岫说：&ldo;没什么，心情好。&rdo;最高审判庭可以容纳两千人，审判席设置在中间，一共有五名法官共同审理，陪审团是随机抽取的无党派人士，原告被告分列两边。正中的观众席是为总统府设置的，两边是其他正要，法官背面是媒体席。媒体先入席，随即是两边的政要，再是总统与随行人员。庞鹤园作为被告，与曹海一同在休息室等候。程岫在另一个休息室里，不忘与曹琋聊天：&ldo;我好像又长高了。&rdo;曹琋说：&ldo;他们在食物里添加了什么？&rdo;程岫说：&ldo;如果我长得比你高……&rdo;&ldo;你想怎么样都行。&rdo;曹琋非常上道。可是太上道了，好像笃定他无法达成。程岫冷哼：&ldo;说到做到。&rdo;感觉到他的不悦，曹琋放柔口气：&ldo;只要你快点长大。&rdo;程岫想了想：&ldo;其实也没长多高。&rdo;&ldo;……&rdo;曹琋说，&ldo;能不能再说一遍上次的话？&rdo;程岫问：&ldo;上次是哪次？&rdo;&ldo;你知道的。&rdo;程岫笑而不语。曹琋说：&ldo;我一会儿就要上场了。&rdo;&ldo;难道你还会紧张？&rdo;&ldo;和你有关的事，我都紧张。&rdo;程岫说：&ldo;这就对了，好好干活。&rdo;曹琋说：&ldo;不提升一下士气吗？&rdo;程岫说：&ldo;输了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吧，不用回来了。&rdo;曹琋：&ldo;……&rdo;原告和被告一同入席，到门口的时候，程岫与曹海、庞鹤园相遇。别看曹海平日里叫嚣得厉害，真的见了程岫，哪怕是那么小的一个人，也有些不敢直视。倒是庞鹤园的态度一如既往，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门一打开，媒体的&ldo;长枪短炮&rdo;全都对准他们。程岫感慨：&ldo;这么多年了，机甲没发展，摄影设备也没进步，你们到底在干什么？&rdo;庞鹤园淡淡地说：&ldo;的确应该加强辞旧迎新的力度。&rdo;两人走在前面，曹海跟在后面，一步步地走向审判席。不知谁先带头站起来，媒体哗啦啦地起了一片，行注目礼，与沉默安坐的政要们行程强烈的对比。到庭中央，被告席和原告席两块电子牌闪烁光芒，脚下的灯光往两边指引。庞鹤园对程岫点点头，带着曹海往被告席走去。程岫走向原告席。一个通缉犯竟然是原告，而总统府的幕僚长却走上了被告席，不得不说，这大概是近十年来最让人觉得讽刺的一件事。可它就这样发生了。曹琋坐在原告辩论席里，目光紧紧地盯着程岫，知道对方懒洋洋地回望了一眼，才松开眉头。至于曹海恶狠狠看过来的眼神，被他自然地无视了。开审前，法官例行公事地宣布纪律，所有人都端端正正地听着，偌大一个审判庭，角角落落都充斥着肃穆庄严的气氛，原本还在嬉笑的人，也不自觉地敛容端坐。法官说：&ldo;现在核实被告与原告信息。&rdo;起因（上）曹海和庞鹤园的信息很快核对完毕，因为是公众人物，两人的资料可以在政府公开网查询。法官顿了顿，目光看向了程岫：&ldo;请原告核实信息。&rdo;从旁听席到法官在内，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下意识地放轻了。&ldo;林赢，男，生于881年8月19日……&rdo;程岫面无表情地聆听，右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等对方全部报完，才悠悠地说：&ldo;我原名程岫，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名字。其他都没问题。&rdo;法官问：&ldo;双方对对方出庭人员，是否有异议？如无异议，那么接下来……&rdo;&ldo;我有！&rdo;曹海右手遥指坐在原告席一边的曹琋，&ldo;他也是曹家后裔，同属被告，与原告有利益冲突，不应该出席。&rdo;曹琋举手，等法官同意后，才施施然地站起来：&ldo;我是证人。&rdo;曹海指着他，正要破口大骂，又听他淡然地说：&ldo;被告是曹家，不是特定的某个人。为了保证审理顺利进行，我建议曹家另派一名理智、清醒、冷静的代表来替换这位情绪激动者。&rdo;曹海用力拍桌，却反而发出了击掌般的脆响。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庞鹤园将手垫在了下面。庞鹤园冲法官点头笑了笑。法官对曹琋说：&ldo;请证人注意，你在庭审中的职责是陈述你对案件所知的事实真相，被告人选的建议不在你的职责范围。&rdo;曹琋微笑落座。法官说：&ldo;既然双方对出庭人员都无异议，我宣布由林赢为原告，星际联合众国政府及曹燮为被告的案件正式开审。鉴于曹燮过世多年，由曹家后人代为出庭。&rdo;程岫愣了一下，惊诧地望向曹琋。曹琋含笑。法官询问了一些基本事项后，道：&ldo;现在，由原告宣读起诉状。&rdo;曹琋抢在程岫起身前道：&ldo;我替他宣读。&rdo;&ldo;等等。&rdo;程岫别有深意地看着他，&ldo;我虽然老，但还不至于眼昏花，这张起诉状我自己读。&rdo;法官、被告席、原告席的前方都有电子屏，起诉状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电子屏上的文字，神情越来越冷。面对曹海时从容淡定已然在曹琋身上消失。他的坐姿不便，却比刚刚僵硬许多。法官见程岫久久不语，提醒道：&ldo;请原告宣读起诉状。&rdo;程岫抬起手，猛然关掉了电子屏。全场哗然。要不是法庭不能使用任何形式的飞行摄影，旁听席上的媒体恨不得把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飞出去。&ldo;肃静！&rdo;法官按下桌面的按钮。悠扬的音乐响起，喧哗声陆陆续续地停止。法官按掉音乐说：&ldo;希望原告解释一下刚才的行为。&rdo;程岫对曹琋焦急的眼神视而不见，平静地看着被告席，又或者，只是看着前面：&ldo;起诉状写得太冗长，我读起来累，大家听起来烦。总结而言，就是在一百年前，我遭遇了一场刺杀且死亡。但是，当时的政府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用我的尸体进行了复活实验。&rdo;旁听席再次哗然。法官不得不再度放音乐维持秩序，等大家安静之后，才说：&ldo;请原告继续。&rdo;程岫说：&ldo;我要说的已经……&rdo;&ldo;被告作为当事人，有些话难以启齿，让我来补充完毕。实验耗时绵长，超出预期。于是，实验的发起人……也就是今天真正的被告‐‐曹燮，&rdo;曹琋不敢看程岫的脸色，对着法官慢吞吞地说，&ldo;在美女星系嫦娥星建立了秘密基地，让这个实验在地下继续进行。如大家所见，这个实验成功了。时隔百年，程岫再度出现在公众面前，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也许很多人会想，重生有什么不好的？可以重新再活一次。但是，不管重生有多少好处，都不是林赢也不是程岫的意愿。在这件事的过程中，他是一个被实验体、一个受害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他清醒的时候，所有迫害他的凶手都已经过世，他获得了自由。&rdo;法官说：&ldo;作为证人，你的发言已经超出了本分，带有太多主观色彩。本席有义务提醒你，将会对你证供不利，希望你能够克制。被告作为当事人，如对起诉状的部分内容不便宣读，将请控方律师予以补充。&rdo;曹琋这时候才扭头看程岫，却只看到了一个后脑勺，不由苦笑着坐下。控方律师言简意赅地总结起诉状剩下的内容‐‐控告政府以及曹燮对林赢进行的非法实验。法官说：&ldo;现在请被告宣读答辩状。由于被告由两位，一号被告是政府，二号被告是曹燮。先请一号被告宣读。&rdo;庞鹤园起身，先向旁听席致意：&ldo;总统先生与我一样，在不久之前才有了当被告的资格，远没有这桩案件的历史这么悠久。秉持星国一贯的公正公开原则，我们持保留态度。&rdo;他的态度早在曹琋的意料之内。曹燮任职幕僚长时期，执政党是时进党，按理说，他完全可以将被告从政府改为时进党。只是这么一来，影响力小了很多，也容易将矛盾集中在林赢与曹燮的身上，演变成私人恩怨，对程岫处境不利。不过接下来的曹海绝不会像庞鹤园这样表现得事不关己。果然，电子屏被字数挤得满满当当。曹海站起身来，和庞鹤园一样，向周围致意，此时此刻的他，倒像是从一开始的冲动中清醒过来，恢复了一个世家家主应该有的沉稳和从容。不过，当他的目光扫过程岫和曹琋时，还是流露出了难以掩藏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