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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晓尨的话没激起什么反应,众人的心神全落在风溪莲一人身上,可风溪莲‐‐却迟迟未醒。
见众人都像木雕一样固执地站着,任晓尨做了几个深呼吸恢复过力气来,再一次说道:&ldo;三瓣花的毒解了之后,最起码还要一个时辰才能醒。&rdo;
语毕,任晓尨便不再留着,转身出门回去休息了。饶是他乃是羿族的后人,解三瓣花之毒这种事,也是要自损八百,更何况,羿族被灭的时候,他才十多岁,技艺也不是很成熟。
又等了一个时辰之后,风溪莲还是未醒,安静得仿佛真的沉沉睡去了一般。白色的三瓣花环绕在他周围,漂浮在水面上,却是诡异万分。那水,是红色的,浓郁的药香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人的嗅觉。
风溪莲的右手上有一道醒目的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这不妨碍众人猜测,解毒的时候任晓尨曾经给风溪莲放过血,没立即死掉已是万幸。
等待之后又是等待,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柳叶却一直守在旁边。柳叶向来是与众不同的,哭泣无用,所以她便不哭泣;谴责无用,所以她便不谴责。她所做的只有她认为能挽救他的唯一一件事。
等在这里,跟他说话。
☆、可怜亦可恨
&ldo;喂喂喂,你们一个个是要愁死我是不是?&rdo;司空拿着桐木烟杆敲着浴桶边,一边抓着头发,一边挑着桃花眼看着柳叶。
柳叶抬眼看了看司空嘴边近几日疯长的胡茬,回敬道:&ldo;彼此。&rdo;
司空揉了揉眉心,把烟杆凑到嘴边正想吸一口,但想到某人最讨厌烟雾缭绕,便又无奈地放了下来,&ldo;我说,你要是垮了,等这位兄弟一醒,我怎么跟他交代?我堂堂大掌柜都快成你们奶娘了。&rdo;
&ldo;要休息你不也没休息,我出了事不好交代,你若出了事我难道好交代?&rdo;
呼……自认在嘴皮子上绝对占不了上风,也无法说服这个固执程度跟九公子不相伯仲的女人,司空深深地看了一眼仍未醒来的风溪莲,司空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将烟杆重新插回腰间,暗叹一声,沉默地退出了房间。
关好房门,司空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犹如木桩子般面无表情的风袭云,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了。
哎……一个一个都那么固执,一个一个都那么让人操心,不能垮啊,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垮……司空唏嘘不已地走了,在众人悲伤的这个时刻,至少他应该站着,即使最后天垮下来,也能有个人顶着。
柳叶那个样子,风袭云那个样子,白先生……本就那个样子,林琦那丫头也要安抚……世事纷杂啊。走出分心小筑,司空如愿地抽上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的烟雾在眼前缭绕,那原本清明的天,仿佛也有了一丝阴霾。
房间里,柳叶还是老样子坐在风溪莲身边,距离毒解,已是十二个时辰过去。
柳叶断断续续地跟风溪莲说着话,但反反复复说的都是同样的事情,原因无他‐‐柳叶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有故事的人。而她和风溪莲之间的事,也实在是没什么好讲的,因为太过平淡。
搜索枯肠,柳叶呆了许久,想了许久,才终于挑起了一个新话题。
&ldo;我其实……不叫柳叶,本名应该叫做叶子,所以你一直都没有叫错。也许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叫错,所以让我觉得我还是那个叶子,而没有因为柳叶的身份做太多伪装。&rdo;
&ldo;我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十五岁的时候又进了部队,我不想,但反抗无用,所以我就没有反抗。&rdo;
&ldo;其实叶子的生活乏善可陈,真的没什么好讲的。后来来到了这边,区区两载,却发生了很多事情。而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会是这样的光景,坐在这里,陪你说话。&rdo;
&ldo;如果……如果你醒来的话,我就在这里一直陪你好不好?我累了,我哪里也不去了,就留下来当你的叶子。&rdo;
&ldo;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我们可以离开,去找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不会有谁再逼着你去复仇,逼着你去逐鹿天下,没有死亡,没有利用,没有背叛,我们可以一直安安稳稳地活下去。&rdo;
&ldo;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一直注重的家不在了,我知道你很心痛,但我们还可以重建。&rdo;
&ldo;…………&rdo;
&ldo;如果你醒不过来……&rdo;柳叶做着这样的假设,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去话。因为本能地排斥着这个可能的选项,所以柳叶根本没有思考过,如果风溪莲一直没有醒来,那么结局会如何?
想着想着,与风溪莲十指相扣的手忽然地收紧,柳叶有些疲累地闭上了眼,倦意攀爬上脸庞。
她轻轻地将头靠在风溪莲的肩上,无力地支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去。可是眼睛很酸涩,究竟是睡意袭人,还是怠工许久的泪腺又开始作祟?
与焚心小筑的无言压抑相比,依旧一派冰天雪地的大雪山更是愁云惨淡。在焚心小筑的人无比期待风溪莲醒来时,这里的人,却个个恨不得他百死不得超生。
因为九公子,已经生生地将他们美好的蓝图撕毁,把他们逼上了一条九死一生的绝路。
大雪山的堂皇宫殿里,十一位位高权重的长老们正在紧急商讨着对策,但一个个提议被提出来,却又很快被一个个否决。没用,什么都没用,他们引以为豪的计谋,对那个人完全无用。他们根本看不清九公子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因为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像九公子那样的人,会放着唾手可得的天下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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