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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行于荒（第2页）

梭体正下方的景象更让人惊愕，那是千奇百怪的地形地貌，有平地拔起的土峰、有深不可测的凹陷、还有深浅不一的沟壑、更有支离破碎的峭壁……随着离白墙越来越远，植被也越来越多，各种颜色点缀的大地逐渐取代了那单调的白黄对比色，生机渐渐在孤寂与荒凉的边缘上跑马圈地，而这是三个在白墙脚下伴着荒凉长大的孩子从未见过的，他们看着讯束传递的实时图像，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陆行梭就这样匀速、平稳地在低空航行了许久。

天色也最后摆脱了那一抹余光，如泥牛入海般沉入黑暗。

狄北、莫笛和腊卡在卵舱里激动地捣鼓了讯束很久，他们自己创建了一个群际通信区块，在里头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而墨祈表示无权干涉亦无权参与，早早地在卵舱中睡去。

……

“你们说，墨先生说的那个故墟讨塾到底是什么样啊？讨荒到底学的都是些啥？”莫笛话痨本色彻底暴露，话题如连珠炮一般源源不断地向狄北和腊卡抛出。

“什么样去瞧瞧不就得了，也没多久就到了，就别问这些没玩没了的了吧！”腊卡似乎被莫笛聊困了，看起来并没有心情和他彻夜鏖战。

“照我看啊，这故墟讨塾肯定不一般。你瞧瞧墨先生穿的那身制服，多气派。我之前还从来没见过像他谈吐这么文雅这么有教养的人呢……”莫笛继续自言自语道。

“诶，大人不是都说讨荒是为了获取荒晶么。我听说——荒晶也按纯度分个高中低级，要想获得中低级的荒晶，好像靠荒晶矿就够了。但那最高级的荒晶，得靠猎杀荒体……”莫笛谈到“讨荒”一事时，语气显然变得严肃了几分。

“照你这么说，我们去讨塾学讨荒，是学怎么猎杀荒体吧。”腊卡一语道破。

“呃……你说的应该没错……”讯束传递的画面中，莫笛肥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这么说……就是要和荒体——打——打架咯……？”

“嗯。”狄北点头道，于一瞬间他仿佛又回溯到开颚被开膛破肚的那个场景，那个淌着献血的大洞，开颚青筋暴突、沾满血污的额头，那身残破的制动械，断了半截的荒杖，以及那块安放在祖父械匠站内的荒钢下巴——这回忆显得如此清晰，清晰得可怕，宛若一把利刃，狠狠凿进了心底。这不由得不让他对莫笛抛出的话题噤声不语。

“那会有生命危险的吧？”莫笛的声音开始颤抖。

“可能会有，但是墨祈不是说了么，进讨塾后自然会安排有测验，或许我们最后也不一定会走上讨荒者这条路。”腊卡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是，按墨先生那样说，职格不也得分个三六九等，顶端的荒宰、舰阀我可不敢想，除了讨荒者外，不就得去当匠人、艺人之类的么……”莫笛嘟了嘟肥肥的嘴巴。

“你别忘了，还有梭师呢。”腊卡总在最恰当的时机补刀。

“哟呵，你可别提了，照我看啊，当梭师就等于肉体被束缚在卵舱里，整天把自己和这架冰冷的东西绑在一起，我可不愿意呢，一点自由都没有。”莫笛嘟囔道。

“反正我觉得先别急吧，既然都上了陆行梭了，就先跟墨先生到讨塾看看。毕竟，我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不如顺其自然。”狄北终于从回忆的桎梏中摆脱，给这场讨论画上了句号。

“也对，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腊卡说完，第一个关上了讯束。

“晚安，各位。”莫笛也关上了讯束。

狄北看着二人的图像从眼前消失，内心久久难平。

他想到了开颚，以及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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