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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ldo;如燕去上茶，如莺如鹃，取一扇屏风摆在厅里，就说母亲这病受不得风，隔一扇屏风也算尽了礼。嬷嬷，让小杨管事去铺子里，把能调动的人手全部调过来，万一他们要来横的，咱们不能没有人用！&rdo;

杨嬷嬷二话不说，奔二门就去了。绮年握了握拳，长吸一口气，跟如鹂一左一右扶起吴氏：&ldo;娘，咱们就去会会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有多不要脸！&rdo;

四房的老太爷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快七十了。成都这边各房里，跟他同辈的老太爷只剩他一个，加上长子又是族长，不说一言九鼎，也是没人敢驳的。绮年在屏风后头看了一眼，又看看满面藏不住兴奋的周三太太，咬了咬牙走出来，福身行礼：&ldo;绮年给叔祖父请安。给各位叔叔请安。&rdo;

周三太太笑嘻嘻来拉她的手：&ldo;一向没见，侄女儿又水灵了些。&rdo;

绮年抽回手去，淡淡地向四老太爷道：&ldo;母亲身子不适，大夫叮嘱不能见风，不能劳累。绮年代母亲给叔父请安。&rdo;说着又行了一礼，亲手接了如燕端来的茶奉上，&ldo;叔祖父有什么话请讲，容绮年回屏风后头照看着，也好代母亲传个话。&rdo;

这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谁都知道吴氏身子不好，整年的不踏出二房宅院半步，三不五时的就请大夫上门诊治。何况今儿来了许多们叔伯，吴氏一个寡妇，是不宜觌面相对的。

吴氏由如鹂扶着在屏风后的椅子上坐了，声音低弱地向四老太爷问了声安：&ldo;不知四叔父今日前来，所为何事？&rdo;

四老太爷摸了摸白胡子，咳了一声清清嗓子：&ldo;侄媳妇，按说你们二房的事，我一个四房人轻易也是不插手的，只是今日这件事不是小事，说不得也只好扯着这张老脸来一趟了。二侄儿已是去了两年了，这无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哪？&rdo;

果然上来就是这事！吴氏也急了，顾不得多想，张口便道：&ldo;如今有绮儿在，怎说无后呢？&rdo;

绮年一下子没拦住，心里暗叫不妙，果然四老太爷把脸一拉：&ldo;无子便是无后！一个女孩儿家的，难道还能承香火吗？真是糊涂！怪道三房必要我出面，果然我若不来，你们二房岂不是要绝了后吗？&rdo;

三老爷在旁边哼了一声，添油加醋道：&ldo;叔父您看，二房娶的这妇人糊涂不贤到何等田地！依着侄儿浅见，只该休了才是！&rdo;

吴氏听见一个&ldo;休&rdo;字，气得登时就要站起来，却是一阵头晕只能靠在椅子上。绮年赶紧按住她，低声向如莺道：&ldo;去拿参片来！&rdo;转头朗声向屏风外道，&ldo;母亲请问三叔，这&lso;休&rso;字从何而来？&rdo;

三老爷嗤道：&ldo;无后岂不犯了七出之条，还要再问？&rdo;

吴氏嘴里含了如莺取来的参片，听了这话又气得眼前发黑。绮年看着不好，低声道：&ldo;娘，犯不着动气，您坐着就是。&rdo;扬声又道，&ldo;母亲请问三叔，可知&lso;三不去&rso;是什么？&rdo;

三不去，与七出相对，指的是在三种情况之下，即使女子犯了七出，也不能休弃。这其中第一条，就是曾为公婆守孝三年者，不去。

三老爷登时没了声。二房老太爷早死，这个就不说了，但是老太太去世之时，吴氏却是足足的守了三年孝，还服侍病重的丈夫长达七年之久。无后这事，对周家稍微熟悉一点的就知道，其实是二爷周显生身子弱的缘故，实在说不到吴氏身上来。

三太太眼珠转了转，忙笑道：&ldo;三爷方才那是话赶话说上了，也是为二哥没儿子的事着急不是？二嫂是贤惠人，自然也想给二哥过继一个儿子，将来香火不绝才是正理。&rdo;

一席话提醒了三老爷，马上改口道：&ldo;不错。二哥无子，我这做兄弟的着急得很。如今我有两个儿子，就把扬哥儿过继到二房，替二哥承继香火，撑起场面来。&rdo;

绮年冷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ldo;按《大宋律例》，立何人为嗣，该是我母亲做主。三叔虽是好心，也怕外人议论三叔越俎代庖，谋夺我二房的家产呢。&rdo;

三老爷满脸通红，一拍桌子：&ldo;一个女娃儿，如此口嘴犀利，是何家教！我少不得代二哥教训你！&rdo;

四老太爷也有些不悦：&ldo;女子以贞静娴雅为要，这般利嘴利舌，非家之福。&rdo;

吴氏气得浑身颤抖，勉力提高了声音：&ldo;三房只有两个哥儿，扬哥儿是长子，下头云哥儿又小，我二房是断不能夺三房长子的。&rdo;

四老太爷面色稍霁：&ldo;这方是家宅和睦的意思。三房也是好意，云哥儿身子健壮，且‐‐&rdo;眼睛向周三太太看了一眼。周三太太笑吟吟接口：&ldo;二嫂放心，前儿才诊出脉来，我这肚子里竟又怀了一个，若生出来是个哥儿，我家依然是两个儿子。想是二伯伯地下有知，晓得过继了扬哥儿我三房子息就单薄了些，特地给我求的儿子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