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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ldo;这件事情可以请安师傅帮忙。只要她推荐来的绣娘帮咱们卖出了锦绣，每十两银子里咱们分安师傅一钱。如有别的绣娘再推荐自己的姊妹，也照此办理。&rdo;老天请原谅她吧，现在她认识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只好用传销法了。

小杨听得连连点头。绮年又叮嘱说：&ldo;既这样，先不急着租什么好铺面，倒是买一处小院做库房，再买一辆骡车准备送货。无论人家要多少料子，咱们能送上门就送上门。这院子要尽快买下来，然后你就速去成都进货。记着，跟彭家谈谈，这些料子在京城如何定价，这要商量一下。一来，咱们不能在京城这边太过便宜，挡了人家的财路；二来，不知道华丝坊是怎么个想头，也别把人家新出的料子卖成了不值钱的烂街货。在定价上跟他们商量一下，也显示咱们合作的诚意。最主要的是，去挑料子的时候一定要看准了，那太过应时应节的料子倒少挑点，不要卖不出去，转头到明年就不时兴了，那才糟糕。依我看，这生意的事急不得，今年夏季的衣裳料子咱们怕是卖不出去几块的，咱们的目标，就是冲着今年秋闱、冬衣，还有明年的春闱。&rdo;

几人谈得热火朝天，大致定下了个章程。绮年想想又说：&ldo;这生意也要慢慢地做，一开始赔了不要紧，只要找对了路子，平平稳稳一定能赚钱，你们也不要心里紧张，只要用心去做，便是赔了也是我的命，不怪你们。&rdo;

小杨连忙站起来，正要说话，忽然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人影猛地闪进来，反手掩上门，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拖过站得最近的如鹂，一把铮亮的匕首架到如鹂脖子上：&ldo;都禁声，我不想杀人！&rdo;

众人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呼硬生生压下去，如鹂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到底绮年冷静点：&ldo;你想做什么？我们不会叫，你先放开她。&rdo;

那人乍听她的声音，咦了一声，当真放开了如鹂：&ldo;周姑娘？&rdo;

这声音确实有点像，绮年对着那张抹得灰头土脸的面容仔细看了一下，猛然记起来了：&ldo;你是周‐‐&rdo;这不就是在成都江岸上跟赵燕和一起上船的那位周镇抚吗？打扮成这样是为哪般？而且怎么他一进来，这空气里就好像多了股血腥味？

绮年目光往下一溜，果然发现周镇抚腹部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了。周镇抚大约也有些懊恼：&ldo;惊扰了，我‐‐&rdo;眼睛往窗户一看，显然是准备跳下去，但是此时，楼下街道上已经一阵骚乱，周镇抚两道眉微微一竖，握紧了匕首，犹豫地看了绮年一眼：&ldo;周姑娘，只怕要得罪一下……&rdo;

&ldo;等等！&rdo;绮年一看就知道他是打算抓了她当人质。妈呀，还不知道下面来的会是什么人呢，那些人会管她的死活吗？万一不管不顾连她一起来个乱箭she死，那不是太倒霉了吗？

&ldo;若周镇抚肯信我一回，就到门后去……&rdo;

茶楼的掌柜正在打算盘，就听门外人声鼎沸，一抬头，一队穿着五城兵马司服色的带刀人已然冲了进来，为首的厉声问：&ldo;有没有一个穿褐衣戴斗笠‐‐&rdo;话犹未了，就听楼上一声尖叫：&ldo;啊‐‐&rdo;这队人马顿时扔下掌柜，直冲楼上。

楼上全是雅间，为首的带刀人抬脚踹开一间房门，只见地上躺着个男仆，抱着肚子蜷成一团，屋子里椅倒桌翻，一群丫鬟婆子在地上围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正抹着眼泪又喊又叫。雅间的窗户大开，带刀人一眼就看见窗台上一道血迹，当下厉声喝道：&ldo;怎么回事！&rdo;

一个年老嬷嬷抹着眼泪道：&ldo;方才突然有人闯进来，拿刀架着我们姑娘的脖子不许我们出声，可吓死人了……&rdo;

带刀人不耐烦道：&ldo;后来呢？&rdo;

年老嬷嬷指着窗户：&ldo;不知怎么的，他从那窗户跳下去了。军爷，求你们救救我家姑娘！&rdo;

带刀人对最后一句话置若罔闻，抢到窗口往下看了一眼，只见楼下地面上碎着一只花盆，还有行人正抬头往上看。茶楼背面这条街较为偏僻，但沿街向前数十步就是文昌庙侧门，那里却是极热闹之处，人若是逃到那里，是万万难以抓到的。

带刀人目中闪过一丝沮丧，转身对手下大喝：&ldo;快追！哪怕封了文昌庙也要把人抓到手！&rdo;若是再让他跑了，不知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至于躺在地上受惊过度半死不活的那姑娘，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绮年听着呼喝之声远去，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ldo;周大人？&rdo;

周镇抚从门背后挪出来，踹门之人力量太大，门板直接拍在他身上，腹部伤处似乎又裂了开来，但总强过被抓住：&ldo;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日后‐‐&rdo;

&ldo;不用了不用了。&rdo;绮年赶紧打断他，&ldo;小杨把你的外衣脱下来给周镇抚换上，周镇抚快走吧，我们也赶紧走。&rdo;千万别再有日后了，这种事谁还想碰上第二次吗？

周镇抚一句报恩的话还没说完，恩人已经像避洪水猛兽一样仓皇逃遁，他看着瞬间空荡荡的房间，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苦笑一下，捡起小杨扔下的外衣穿在身上，遮住腹部的血迹，也匆匆下楼，从茶楼正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恰好一辆马车驶来，似乎连停都没有停就驶过周镇抚身边，马车驶过，人也不见了。

马车外表极其华丽，内部更是陈设精美。车辕上两匹枣红马无论身高还是毛色都毫无差别，小跑起来鬃毛抖擞，阳光下皮毛油亮，更是引人注目。马车辘辘前行，忽然被拦了下来，有人高声喊道：&ldo;五城兵马司办差，来往行人俱要检验！&rdo;

车辕上坐着两个年轻车夫，身上豆绿色的号衣竟然是官缎的，闻言其中一个挥起马鞭，在拦人的头顶抖了个鞭花：&ldo;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郡王府的马车！你有几个胆子也敢拦？&rdo;

五城兵马司的人愣了一下，硬着头皮道：&ldo;我们是奉旨办差，任是谁的马车也要先检查再放行！&rdo;

那年轻车夫破口大骂：&ldo;放你娘的屁！我们世子素来不能吹风，若被你们翻来检去受了风，你有几条贱命能赔得起？&rdo;

那五城兵马司的人吓了一跳。都知道昀郡王世子是个病秧子，三不五时的就要宣御医，或者去城外庄子上静养。前些日子昀郡王的庶长女出嫁，头着三天这位世子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了，就是怕他在婚礼上突然病倒招了晦气，如今从庄子上回来，大概是身子好歹养得不错了。但他确实素来虚寒，如今虽是四月了，可这风寒却是说不准的，万一受了风又病倒，他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小小兵丁，可有一百个头都不够杀的。

这里正僵持着，那边已然有人策马过来：&ldo;怎么回事？&rdo;

小兵丁如同抓到救命稻糙：&ldo;郑副指挥，赵副指挥‐‐&rdo;怎么这位赵副指挥也在这里，这话可怎么说呢？

&ldo;这，这是昀郡王世子的马车，小的们不敢查……&rdo;赵副指挥就是昀郡王的庶子，谁敢当着他的面查他哥哥的马车？

马车上两个车夫已经跳下车来：&ldo;二公子。&rdo;

赵燕和皱了皱眉：&ldo;大哥回城了？&rdo;

车窗上绣着缠枝通糙花的帘子掀了起来，露出一张略微有些苍白的脸：&ldo;二弟，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怎么街上还不让通行了呢？&rdo;

赵燕和在马背上欠了欠身：&ldo;是兵马司奉旨捉拿刺客，下头人也是奉命行事，大哥给个方便。&rdo;

一个车夫立时道：&ldo;二公子，若世子受了风可怎么好？刚把身子将养好了，若再着了凉，小的们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rdo;

赵燕和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这时候后面的郑副指挥郑琨才笑嘻嘻地策马过来：&ldo;给世子请安啦。&rdo;若无意外，他父亲将来就是恒山伯，他就是伯府世子，所以虽然口称请安，却只是随便欠了欠身。他也算长得俊秀的，只是脸色有些酒色过度后的苍白，也不过才弱冠的人，眼圈就略有些发青。尤其被腰背笔直的赵燕和一比，更是明显赵燕恒把帘子掀大了些：&ldo;郑公子？近来少见。&rdo;

郑琨嘿嘿一笑，策马往前了几步，弯下腰把手搭在车窗口，凑得离赵燕恒近了一点：&ldo;可不是，世子去庄子上一个多月了吧？琨甚是想念呢。&rdo;

赵燕恒唇角微微一扬：&ldo;郑公子是想念我呢，还是想念我的好酒？&rdo;

郑琨哈哈笑起来：&ldo;说实在的，前些日子约了一群人去飞燕楼喝酒，席间说起来，这些年喝的酒，都不如世子那一坛二十年的香雪烧。&rdo;

赵燕恒手肘支着窗户，一脸的了然：&ldo;哪里是香雪烧好，是凌波楼的胭脂姑娘好吧？&rdo;

郑琨挤了挤眼睛，把脸又凑近了些：&ldo;世子真是知己。只是世子不来，那胭脂姑娘总也不肯见人，小弟这心里实在痒痒的。不知世子几时有空闲呢？容小弟约上一围，做个东道？&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