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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思及此，韩念念冷不丁回了头，目露凶光，倒是把身后的吓住不敢再往前走。

一直在跟踪她的是个穿灰色中山装的大叔，身上虽然打了补丁，但还算干净整洁，鼻梁上挂了一副眼镜，倒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派头。

未待韩念念开口，大叔把视线落在了韩念念手里的蛇皮口袋上，压低声音道，&ldo;我刚看到了，里面装的是米面吧。&rdo;

韩念念没吱声，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他要是敢上来硬抢，别怪她用电棍揍他。

&ldo;大闺女，卖不？&rdo;

韩念念一时没回过神。

&ldo;卖粮食不？&rdo;大叔又重复了一句。

韩念念迅速盘算了一下，又摸摸自己身无分文的口袋，低声道，&ldo;我没多少，可以卖你一点。&rdo;

大叔忙道，&ldo;一点也成，怎么卖？&rdo;

韩念念哪知道怎么卖，完全没有概念，渣系统表示它不是万能的，也不清楚价钱。

思来想去，韩念念把问题抛给了大叔，&ldo;你想多少钱买？&rdo;

大叔示意韩念念回大坝，寻了一处没人的地方，这才道，&ldo;我得先看看什么成色。&rdo;

韩念念把蛇皮口袋解开，抓了一把米搁在手心里，忽悠道，&ldo;呐，你看好了，我这可是…可是上等稻花香米。&rdo;

不用韩念念吹嘘，大叔也是识货人，南陵县地处北方，产小麦红薯玉米为主，市面上大米并不多见，就算有，也是那种掉粉渣的糙米，就那样了，还卖到两块一斤，这价钱可是粮站代销点的十倍价格，可照样有人愿意买。

城镇居民按月发粮票，一个月就两斤的细粮，还得看粮站供应什么，不赶上逢年过节，大米、白面这些都极少供应，最多的是供应两斤玉米面，不买的话手里的粮票到月过期。

自打过完农历年，粮站就再没供应过大米、白面，自家的小儿子馋的流口水，天天嚷着要吃大米饭，要吃白面馒头，听得男人心里不是滋味，惦记着在黑市上买点，可连着打听了几天，也没问到有卖大米白面的。

地里的小麦还得两三个月才能成熟，老农民哪里会有面粉拿出来卖。

好在晃荡了这些天，总算让他给碰上了！

&ldo;大闺女，两块怎么样？&rdo;大叔耍了个小心眼，只给她市面上糙米的价钱。

卖家喊价往高了喊，买家给价往低了给，这点道理韩念念还算明白，不懂声色道，&ldo;大叔，您看清了我手上的米，好意思只给我两块？&rdo;

大叔嘿嘿赔笑，&ldo;那你要给多少？&rdo;

韩念念抬头打量了他一下，脑中迅速扫描出他的善良指数，想了想，也没为难他，&ldo;再加两毛钱。两块二买不买？&rdo;

大叔不迭点头，&ldo;买，买！&rdo;

男人在县城高中教书，月工资四十四块，本身也不是啥高收入人群，买也买不了多少，从韩念念手上买了一斤大米，两斤白面，还要了两把挂面。

面粉按市价一块五一斤，挂面一把是一斤的重量，韩念念也算作一块五一斤卖给他。

男人数了八块二毛钱递给韩念念，钱货交易之后，男人迅速闪开，临走前还算好心的提醒韩念念，&ldo;大闺女，你也快走吧，人多眼杂。&rdo;

韩念念也怕碰上公安什么的，也没仔细数钱，赶紧撤退。

供销社的鸡蛋回收价才两分钱，地瓜烧一毛钱就能打一斤，八块可就算是不少钱了。

还别说，有点存款傍身之后，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不然韩念念总觉得自己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赶在十点半前，韩念念回了印刷厂，队伍已经排到他们，叶老师在和仓库管理人报数。

见韩念念回来，叶老师忙招手道，&ldo;念念快过来点数，看看对不对。&rdo;

地上摞了好几摞课本，蓝皮或土黄皮封面，色彩单调，有语文、算术、自然、地理这些韩念念常见的，还有记账常识、农业常识、手工业制作这类韩念念从未见过的科目。

韩念念挨个报数，&ldo;一年级语文六十册，二年级四十五册，三年级三十二册，四年级…&rdo;

一年级到五年级的书全在这儿了，堆满了整个架子车，趁叶老师绑麻绳的空当，韩念念把她的蛇皮口袋拎上去，让叶老师一块绑上。

&ldo;哟，买东西啦，买的啥？还挺沉！&rdo;

韩念念笑，随即压低声音对叶老师道，&ldo;从别人手里买了点粮食。&rdo;

叶老师听说过韩念念的经历，只当她买的是粗粮回报补贴陈家人，也没细问，扭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会听见才道，&ldo;下次可别干这种事啦，投机倒把那可是大罪！&rdo;

韩念念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心里就有些不以为然，饭都吃不饱，还不想点办法，难不成等着饿死？

绑好麻绳，叶老师又去算账，韩念念一块跟了过去。

印刷厂靠南是一排办公室，叶老师进了其中一间挂财务科牌子的办公室，里面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