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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方知行笑着应了一声，又对韩念念道了谢，随后告辞推自行车往公社方向走。

等方知行走远了，韩念念拿起炕几上的粮票前后看了看，六零年发行的地方粮票，黄底帆船，繁体字书写了&lso;一市斤&rso;。

&ldo;这玩意是好，可听说到月不用就作废了。&rdo;韩桂娟有些可惜道，&ldo;这都四月半了。&rdo;

韩念念道，&ldo;玲玲不是嚷着要去城里买身新衣裳？去了正好能用掉！&rdo;

提起买衣裳，韩桂娟犯愁，&ldo;手里连张两寸的布票都没有，去买啥衣裳！我看我去借点棉花，自己纺一匹布得了！&rdo;

闻言，陈玲老大不乐意道，&ldo;娘，我不穿老土布，人家就结这么一次婚，还不能去城里买件新衣裳啊，娘你想想办法，给弄点布票呗！&rdo;

说得倒是轻巧，庄稼人能有几个城里亲戚，上哪借布票去！

叶兰英坐炕上没吭声，她嫁过来那会儿，娘家就陪了一床棉花被，至于衣裳，只有一件老土布印染的红罩衫，到现在她也舍不得拿出来穿。

她这小姑子倒精贵，连老土布都嫌弃上了。

第15章愿打愿挨

下午两点才上课，韩念念没急着去学校，从陈大婶家路过时，见陈大婶坐家门口纳鞋底，顺道问了她卫粮跟红梅相处的情况，主要还是想探探口风，看陈大婶家什么时候愿意定下。

陈大婶拍拍身旁的石头，招呼韩念念坐，拉了韩念念的手低声道，&ldo;我正准备跟大闺女说一声呢，你叔也急了，现在定下，三拖两拖估摸都得到年底才能把红梅要到咱家…回头你跟叶家那头带个话，他们要是没意见，咱们这头就该准备彩礼了！&rdo;

有玲玲和大勇的亲事在先，韩念念多少有了些实战经验，看了陈大婶一眼，斟酌道，&ldo;彩礼方面，您和叔准备给多少？您得先告诉我，好让我心里有个底儿。&rdo;

陈大婶应该是跟陈大叔提前商量好了，听韩念念这么问，脸上浮现了愁苦之色，&ldo;大闺女，婶儿也不瞒你，婶儿家的情况你多少也该摸清楚了，卫粮下面还有两个兄弟等着成家，你叔只要一想到给三个娃挨个办婚事，就整夜整夜睡不着…&rdo;

韩念念一听，她这是准备要长篇大论了，忙道，&ldo;婶儿，我也不算外人，您就直说吧，您看我还得去学校上课呢。&rdo;

&ldo;对对对，婶儿脑子糊涂了！&rdo;陈大婶仔细瞧着韩念念的神色，&ldo;大闺女，彩礼钱最好不要超过五十，叶家那头要多了，咱家实在出不起。&rdo;

她可是听说了，玲玲定亲那会儿，韩桂娟那婆娘，狮子大开口要八十块，就算后来妥协了改口要六十块，那也不少，也只有姚家那样愣头吧唧的能任这婆娘糊弄，她可不会由着叶家那头漫天要价。

&ldo;行，大婶的意思我懂了，回头我打听下叶老师家的意思。&rdo;

韩念念没跟陈大婶多废话。陈大婶一家五口，四个大男人，按说每年在队里挣的工分绝对不会少，陈大婶又是个会过日子的，手里存的钱只会比旁人多，不会比旁人少。出个彩礼还要一压再压，韩念念只能说每家人有每家人的过法，有的人哪怕穷，对人也大方豪慡，有的人手里再多钱，也抠门要死。

去小学的路上，韩念念碰见班上不少学生，不过大都有些怕她，大老远看见她了，嘴上喊一声&ldo;韩老师&rdo;，一溜烟跑得老远，整得韩念念哭笑不得，她算是够民主的了，从未体罚过他们，怎么还怕？

&ldo;韩老师。&rdo;

韩念念回头，是叶红梅的侄女妞妞，跟妞妞一块的，还有班上其他几个小姑娘，都羞涩的抿嘴冲她笑。

韩念念冲她们招招手，跟她们一块进学校。

&ldo;下午后两节课是体育课，你们是想在操场自由活动，还是想让老师带你们出去玩？&rdo;

&ldo;韩老师，我想去爬山！&rdo;妞妞举手道。

&ldo;韩老师我也想去爬山，山上有地皮菜，挖回家能当饭吃。&rdo;班上一个黑乎乎的小姑娘怯怯道。

韩念念摸摸小姑娘脑袋，笑眯眯道，&ldo;行，那下午就去爬山，课间给你们一个回家准备的时间，自带篾篮，自带小铲儿。&rdo;

不止地皮菜能吃，还有蕨菜、荠菜、榆钱，都是老农民们常挖回家吃的野菜。

一点五十，姚校长准时拎了口黄铜钟，站在办公室门口敲得嗡嗡响，原本在外面跳皮筋、斗拐子、玩陀螺的娃们，听见铃声响，一窝蜂往班里涌去，操场瞬间空了下来，扬起半空灰层。姚校长嫌弃的扇扇鼻子，从办公室整了盆洗完手的脏水，边走边往操场洒水。

刚才的撞钟声是预备铃，韩念念收拾了自己的教案，准备好教鞭和粉笔盒。趁这个空当，韩念念顺带跟叶老师提了一嘴卫粮和红梅的亲事。

&ldo;叶老师，卫粮他爹娘有意向定下来，叶大伯他们怎么说？&rdo;

闻言，叶老师面上带了喜色，&ldo;我大哥大嫂那边也没问题，就等着陈家那头提定下，他们不张口，我们也不好主动开口。&rdo;

&ldo;那彩礼…&rdo;韩念念想了想，委婉道，&ldo;卫粮底下还有两个兄弟，彩礼恐怕不会出太多，听陈大婶那个意思，应该是四五十块左右。&rdo;

本以为叶家会在意彩礼的数目，哪知道叶老师却不以为意道，&ldo;这倒没啥，我大哥就这一个闺女没嫁了，也不图靠闺女捞一把，只要两个年轻人能过到一块，其他都好商量。&rdo;

韩念念听得不由感慨。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是把韩桂娟和陈大婶结成亲家，这两婆娘光因为彩礼钱的事，估计就能吵翻天！

从叶老师这里得了准信儿，韩念念心里有底也就不急了，反正就剩看日子定亲的事。

下午上完第一节课，韩念念跟姚校长说了下，把一帮娃们都带去了玉泉山。

班上的娃虽然调皮，但很好管理，基本都能听从韩念念的指挥，她把三十个娃按班里小组来排队，让小组长管理本组的学生，她自己乐得轻松，和几个小姑娘学认野菜，倒是挖了半篮子。

&ldo;念念，好巧啊。&rdo;

韩念念听声音熟悉，回头一看，原来是方知行，应该是跟吴书记实地考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