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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第1页）

话音犹落，便听策马扬鞭声，随着马蹄打在青石板上的清脆响亮，便如疾风驶过，一行健儿片刻便在胡同深处不见了人影。姑老太太眼看他们离去，独坐车内，心中思绪翻涌。

……

围边以海棠花开雕绘的精致小圆桌上早已摆好了两幅碗筷碟盏，明兰手持一卷&lso;金玉奴棒打薄qíng郎&rso;的喜笑话本子倚靠在里屋的美人塌上，读的津津有味。丹橘从外头进来，轻声报道：&ldo;夫人可要摆饭菜了？&rdo;明兰腾出一只手来摇了摇：&ldo;不，侯爷还未回呢。&rdo;

丹橘劝道：&ldo;也不知侯爷甚么时候回府，夫人如今是双身子，不若先用些？&rdo;

明兰依旧竖着书卷，头也不抬的打趣道：&ldo;我的好姑娘，今儿一天你夫人我已吃了五顿了，便是喂猪也该歇口气。&rdo;

小桃正一手握着包了锦棉把手的紫铜钳子，一手举着镶冻榴花石的炉头网罩隔着碳气，轻轻拨着炭火，听了这话扑哧就笑了出来。丹橘白了她一眼，上前一步从明兰手中拿过一只小小的白玉手炉，走到小桃身旁去加新炭火，刚钳了两块小小的银丝炭，门口帘子轻轻掀开，崔妈妈端着个小茶盘进来。

崔妈妈走到明兰跟前道：&ldo;要等侯爷也无妨，先把这吃了，一点不撑肚子，不碍着待会儿用饭。&rdo;小茶盘上是一盏冒着热气的暖盅，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辱味果香扑鼻而来，极是诱人。这蛋奶羹是拿新鲜牛羊奶调入一点蛋huáng汁，打些苹果泥进去，放少许碾碎了的琥珀色桂圆粒做点缀，蒸熟蒸透了才好吃。

&ldo;这是今儿庄上里新送来的奶子，刚下来两个时辰就送到府里了，新鲜的很，趁热赶紧吃了。&rdo;崔妈妈不由分手，夺过明兰手中的书卷，往她手里塞进一把羹匙，脸上的皱纹褶子里还挂着寒风气。蛋奶羹美味可口，外加崔妈妈如铁金刚般站在身旁虎视眈眈，尽管半点不饿，明兰也只得吃起来。

崔妈妈见她吃的香甜，寡淡的脸上也浮出笑意，忍不住唠叨了两句：&ldo;趁夫人这会儿还没害口，多吃些。当初老太太有身孕那会儿，见什么吐什么……&rdo;她忽住了口，盛老太太那个早夭的孩儿是个伤心的禁忌，谁也不敢提的。

她原本就长于服侍和调理，当初能把跟只小猫崽子似的明兰养的又肥壮又白胖，自是有两把刷子，奶羹只有掌心那么点多，明兰很快便用完了。

崔妈妈看了眼两个丫头，道：&ldo;还有些多的，我给你们留了，放在灶上热着呢，去取来吃吧。&rdo;小桃早就肚里馋虫叫了，闻言便高高兴兴的端着空盏出去了。

丹橘乖觉，知道崔妈妈是私下有话要与明兰说，便把白玉手炉塞回到明兰手中，然后放下厚厚的棉帘子，又关上一扇门，自己到外屋守着去。小桃已走到门边，见此qíng形有些不好意思，便凑到丹橘耳边道：&ldo;好姐姐，我给你端过来吃罢。&rdo;

&ldo;小蹄子，算你有良心。&rdo;丹橘笑着戳了一指头在她脑门上。

屋里‐‐&ldo;夫人……&rdo;崔妈妈不善言辞，说了这两个字就不知如何接下去。

明兰听得她声音中有异，微笑着等下文：&ldo;妈妈，您说。&rdo;

崔妈妈鼓起一口气道：&ldo;夫人，我听说三太太又给个丫头开了脸，叫服侍三老爷的。&rdo;

明兰微惊：&ldo;我记得弟妹刚有身孕那会儿，已开脸了个丫头了。&rdo;何况顾廷炜又不是没有通房妾室，不至于老婆一怀孕就没女人可睡。

崔妈妈神色有些几分不屑，但还是道：&ldo;就是个那个丫头，说是身子不好，不好服侍了，三太太便又送了个新的过去。&rdo;

&ldo;身子不好？&rdo;明兰奇道，难道三太太因妒生恨，下毒手了？

崔妈妈无奈的咂巴了下嘴，压低声音道：&ldo;听说是有身孕了。&rdo;

明兰愣了愣，哦了一声。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屋里静悄，过了半响，明兰低声道：&ldo;我知道妈妈的意思。&rdo;

崔妈妈也是万分为难，自己养大的孩子如何舍得受委屈，可却也没法子，她坐到明兰身边，握着她的手，艰难道：&ldo;夫人，如今你身子不方便，与其将来有个不知根底的上来，还不如叫个可靠老实的去服侍侯爷&rdo;

明兰心里苦笑，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崔妈妈见明兰不说话，以为她心里过不去：&ldo;夫人，我晓得你心里不痛快，可这也没法子。&rdo;想起老太太当年就因纳小之事和盛老太爷屡次争执，最终闹得夫妻不和，她忧心道，&ldo;这些年来我瞧了，这几个丫头都是好的，小桃老实，丹橘忠心，绿枝虽嘴巴利了些，却也是实在人，不如……&rdo;

明兰缓缓摇着头，叹道：&ldo;妈妈你是盛家的老人了，你可还记得六弟弟的生母香姨娘？&rdo;

崔妈妈冷不防明兰会忽然提起这个，一时茫然，明兰补充道：&ldo;香姨娘以前就是太太的贴身丫头，自小陪大，我听说主仆俩以前好的跟姐妹似的。可是后来呢……香姨娘开脸后，太太就开始忌着她，两人也生分了。过了多年，香姨娘生下了六弟弟后，那点子qíng分早没了。&rdo;

&ldo;谁说不是。&rdo;崔妈妈叹气道，&ldo;也是香姨娘能忍，无论吃穿用度有多亏待，从不抱怨半句，在人前只说太太的好，连着六少爷，也不敢拿半分主子款儿，太太这才容下了他们母子。&rdo;

明兰点点头，香姨娘可说是妾室的典范了，谨慎本分，不敢起半分歪心，在盛家就是管事婆子或得脸的妈妈都比她体面些。明兰反问道：&ldo;可这能说是太太心胸狭隘么？女子一旦有了自己的骨ròu，那就不好说了……&rdo;

崔妈妈噎住了，这话倒也实在。若生了女儿还好，一个庶女翻不出làng来，妾室还能安分些，若是个儿子……谁不想儿子能有个前程，能多分些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