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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第1页）

郑冠元眼见着柳歇的犹豫，心头已是雪亮，但他似乎早已料到，面色依然平静，安如泰山！他沉吟了会，方抬脸朝柳歇看去，眼神如一敛精钢，&ot;柳大人，既如此，那便做好最后的准备吧。我等当尽力与之周旋，为皇上争取时间，必要时，亦不惜一死。&ot;

这番话如换作别人来说，柳歇必以为此人沽名钓誉，说得好听，但眼前的郑冠元如此扎实的眼神，如此平静无绪的语气，说来自有一股神气，说得到做得到！心不知怎地就定了下来，柳歇瞧着被风吹得&ot;嗒嗒&ot;响的窗格，轻轻点了下头，&ot;嗯。&ot;

&ot;那下官这就回去写参本，天都城外乱设兵马营防，律法难容。下官当为满朝先声。&ot;郑冠元揖了揖，便起身作辞。

柳歇送其走后，在厅堂里默然坐了半晌，忽然吩咐家中数人齐集堂下，他让妻子清点了家当，拨出一半，摊在桌上，&ot;国难当头，我身为碧落右丞，百死不避。但此事与你们无干，乘着现在还能走，拿些钱财，都散了吧！&ot;

&ot;老爷！&ot;听得这话，众人都不由大大吃了一惊，半晌回过神来，却是个个都跪在面前。

&ot;老爷待咱情义深重，咱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怎能弃老爷只顾着自己逃走？&ot;

&ot;是啊！老爷！咱不怕死！咱要跟着老爷！&ot;

&ot;老爷&ot;

&ot;好了！都别说了！&ot;柳歇拍了拍桌子，&ot;都一个个回老家去！赖在这儿也是等死罢了！老爷我保不定还有活路，待得他日，皇上返都，你们真要想跟着我，就再回来！&ot;

&ot;老爷！&ot;

&ot;少啰嗦！&ot;柳歇朝妻子瞅了眼，&ot;你把这钱分给他们。然后到屋里来，我有话说。&ot;

伏在屋檐上的王随悄悄拢了拢眉，面色有些发苦，他捅了捅身边的人，&ot;哎！你数数看，共有几个？&ot;

&ot;十七个。&ot;那人一愣，&ot;你问这个干啥？&ot;

&ot;啊！十七个，就是五百一十两，啊！飞了！&ot;

&ot;你他妈的给我滚下去！&ot;那人来了气了，一脚把王随给踹了下去。王随一记斜掠，翩翩一道暗影掠过，他稳稳地挑了处僻静地落脚。一落脚，他便骂道：&ot;莫乘雷！你想摔死我啊！&ot;

那被叫作莫乘雷的圆脸男子也一掠而下，&ot;人家为国不惜一死，你倒好！还在这儿计较这些东西！&ot;

&ot;你那么佩服他们，那就免费把人都救走啊！&ot;王随闲闲地搭了句腔，成功地看到莫乘雷又缩了回去的气馅。没钱赚的事，他们是不干的！

&ot;眼下怎么办？这人一时半刻，只怕不会跟咱们走。&ot;

&ot;还能如何？再等等看喽！&ot;王随眼光微细，淡笑着道，&ot;你们不是在天都都按下了地道？便是兵围府坻，也能把人救走吧？&ot;

&ot;你又知道了！&ot;莫乘雷朝他恨恨地瞪了眼，不再理他，转身便飞掠而去。柳歇还有他的责任未尽，眼下也的确未到时候。

王随却没急着跟走，只是隐在一处槐树下，抚着下巴思考，接下来，天都会变成个什么样子？眼见这仗必得打一场，那么用什么攻城是最有效的呢？还有，他倒真想看看，女皇在出天都之前，到底安排了怎样一手。如果只让那帮子文臣去抵挡通敌卖国，又手握兵权的闻家，那也太过阴损了！

七月初三，女皇的通过官驿派往边防各处守将的密旨已到，三日后，约合了羌蒙与突利两国的兵马，准备与匈奴汗王剌刺决战。别夕的兵马动了动，只出了阜岭，便遭匈奴兵有备之战，略有损失，只得退回。退回后方知各处兵马并未照旨而动，原因是各防均出了奸细，计划泄露，匈奴早有准备，而且粮草出事，会战之期只得推后。而羌蒙与突利两国，因碧落不动，他们也不动。

因此，倒反是只有麟王吃了点亏。别夕心中恼怒，又闻知瀛州粮草缺乏，料想军心必有变动。如此王师便无法与匈奴相抗，总觉着还是闻氏要占上风。因此，竟不顾左明舒之劝，派兵围了行馆，并下了死令。

然军中兵士，杀敌能成，要阻了三司馆那些神出鬼没之人的行动，亦是困难，在兵围行馆的当天晚上，便有人手到了里头。

&ot;二当家说了，但有效劳之处，尽请吩咐。&ot;

妫语从怀中抽出一封信，递给来人，&ot;那就烦请将此信暗中交与左明舒，再有就是，你们可能将人从此处带走？&ot;

来人稍一思量，&ot;有些麻烦，只要给我们五日，必能办到。&ot;

&ot;好。那就十日后。&ot;

&ot;好！在下告辞！&ot;来人轻轻掀开窗子，向四下里张望了一圈，便飞掠而出，悄无声息。

七七乞巧，天边彩云追月，正是这一晚，边地各将几乎在同一时刻，收到了女皇的亲笔手谕，约合即刻攻打匈奴汗王剌刺所在王师，全线出击！而另一头，羌蒙与突利二国也同时接到盖着玉玺印的边关帛书，约以泷水一带火起为号，出击匈奴。而在武泉，章畔早已受诏，助撑梨孤涂从东翼袭击匈奴王师。一时，烽火四起，连绵整个北防，缀成一条火龙。

然而此时，麟州却仍是动静全无。待得别夕知晓，已是第二日清晨。他第一个反映便是前往行馆，一问之下并无异样，便又折了回去。眼下，他兵围了行馆，虽可以推说是为防兵乱，但彼此都知晓其中深因。出兵自是不智，但干坐着，便是错失良机。因此，别夕马上召了左明舒议事。

左明舒自那日兵围行馆后，总有些淡然，别夕心中有数，连日来也避过了他，如非事态难于抉择，他也惭于面对左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