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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兰夫人颇是平静:&ldo;我与赵良幽会,原本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同公主引路与否并没甚干系,我与夫君也不曾怪责于你。&rdo;

我又想了想,也很平静:&ldo;虽然大皇兄叫我开解你与丞相大人的心结,可我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便是犯了大错,被关个一两月也就放出来了,你与丞相大人的感受,却不是我在意的。&rdo;

她悠悠张开眼将我看着。

我又道:&ldo;昨夜我琢磨了一宿,以为并不必强求一个破镜重圆的结果。归根究底也要看你与丞相大人的情分。你如今大着肚子,却一人在尼姑庵住着,想必是对老丞相没意思了。既然这样,本公主便去礼部请个旨,好叫你们和离了,如此你好他也好,皆大欢喜,你觉得呢?&rdo;

兰夫人瞪圆双眼,半晌,解释说:&ldo;我如今身子重了,喜欢尼姑庵的清淡口味。倘若回到府里,夫君则日夜命人为我滋补,我实在受不了,才在庵里住着。&rdo;

我学着于闲止的样子,悠悠然呷了一口茶,点头道:&ldo;哦,他竟如此不能体谅你,看来和离是势在必行了。&rdo;

她再坐不住了,迟疑半日,小心翼翼地问:&ldo;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rdo;

于闲止很知趣,放下茶盏,笑道:&ldo;我出去走走。&rdo;

他方一出门,兰夫人便觍着脸下了炕,挪到我身边:&ldo;公主英明,叫公主瞧明白了。&rdo;

我虽的确英明了一把,也是她的演技太拙劣。

她起初离开相府时,便很不适应外头的伙食,日日去于闲止府里蹭饭。如今她与老丞相心结已解,却强忍着口腹之欲赖在尼姑庵不走,摆明了是下了套子等我来钻。

我道:&ldo;你这么耐着性子等我,终归要有个由头,便是什么由头,你直说无妨。&rdo;

兰夫人咬着唇,仿佛难以启齿。

&ldo;听闻当今圣上,除了两个侍寝常在,后宫妃嫔高位虚悬?&rdo;

唔,这算是一桩宫闱异闻‐‐我大皇兄二十有六,莫说册封皇后,连个位高的妃子都不曾纳过。

&ldo;我有一个小妹,略长公主一年。因她一直、一直思慕当今圣上,故此待字闺中,至今未嫁。&rdo;

我陡然一惊:&ldo;你想帮我大哥说媒?&rdo;

她的脸立刻变了颜色:&ldo;皇上九五之尊,他的姻缘,可是我寻常妇人能够论道的?&rdo;却又压低声音添了句,&ldo;只是容我多嘴,论起姻缘,皇上公主兄妹三人,没一个是走顺了的。&rdo;

她这多嘴的一句,说到了我心尖尖上,我们兄妹三人的姻缘,岂止是不顺,简直惨绝人寰。

大约瞧出本公主面色不好,兰夫人拢了我的手,劝慰说:&ldo;现下眼见着闲公子对公主关怀备至,公主嫁去远南,定是个享清福的命。至于公子养在别苑那位,虽也替于家添了后,但闲公子并未因此给她什么名分,公主不必担心。&rdo;又将话头拉回到正题上,&ldo;我那小妹,是真心实意记挂着当今圣上,并没存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只想跟在公主身边当个宫女,偶尔能见见皇上,她便知足了……&rdo;

之后又提起什么&ldo;内廷空虚,关乎一国命脉&rdo;一类的官宦辞令,我却全没听进去,心眼竟被&ldo;于闲止养在别苑那位&rdo;塞满了。

我又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几句,兰夫人似乎没意识到我不知情,透露说:&ldo;闲公子不给她名分,也情有可原。她年纪比公子长五岁,如今已是徐娘半老,丝毫比不得公主的风貌。&rdo;

从厢房里出来,外头竟在落雪。雪粒子纷扬,连带着日影也似一层薄薄的雾。

于闲止倚在一株白梅旁等我,细碎的雪花打在肩头,拂了一身还满。

见了我,他走过来,极自然地拢了我的手,又脱下外袍披在我身上,笑道:&ldo;你果真受不得凉,就着火炉坐了半日,这手还不如我一个等在雪天里的暖和。&rdo;

他里头穿了一身青白长衫,波澜不兴的样子,仿佛置身于水墨山色,石桥尽头,自成一场风光。

可惜这风光只是表象,他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知怎地,我一想到于闲止已在远南有了个娃,心情就十分复杂。并不是吃他的飞醋。这感觉,就好比一张雪白的帛纸上多了一块墨渍,一副缤纷的鸳鸯锦却绣偏了针脚,膈应得慌。

于闲止定定地看着我,忽而笑问:&ldo;怎么一副失落的样子?该不是从兰夫人那听了什么八卦,自个儿琢磨些有的没的吧?&rdo;

我高深莫测地看着他,吐出两字诤言:&ldo;你猜。&rdo;

他不太在意,将我扶上马车,取出手炉让我捧着:&ldo;兰夫人有个小妹,一直思慕你大皇兄。她呆在尼姑庵等你,想必为的是这茬。&rdo;又倚着车壁,闭目养起神来,&ldo;你宫里人少,添个宫女说话不是坏事。再者说,皇上至今未曾纳妃,兰夫人的小妹身份样貌无一不好,若皇上肯要了她,于后宫,于朝廷,都算一桩喜事。&rdo;

说罢这话,他伸手捏了捏眉心,提了一句不相干的:&ldo;远南那边的卷宗千头万绪,连熬了几宿,竟有些乏了。&rdo;语气似乎和我话家常。

我却忍不住拿他先头的话揶揄他:&ldo;你们王孙公子到了一定年纪,成日想着娶妃纳妾。堂堂正正呢,是为了传宗接代,可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晓得明里暗里不是为了一己私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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