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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他们今儿也上街去了,”同学一脸兴冲冲,“我在家也没事,本来说跟胡洪刚他们去山里打栗子,你又不去,人家早早就走了!”
江郎才看着对方高兴的脸,这是不用下地了就高兴成这样。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大的小孩儿,都是玩心最重的时候,逮着机会那还不得玩个痛快。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他还是不想动。刚才想的问题还没找到头绪呢!
“哎呀,去吧去吧!你在家也没啥事,你妈他们又不用你做饭,你在家呆着也是呆着,难道找你同桌玩儿?吕茆好像也上街去了!”对方一个劲儿撺掇。
对方知道他和吕茆的关系好,不过两家住的近,从小就这么一起玩儿,男孩子的神经比女孩子还粗一些,倒也没有人说闲话,顶多觉得江郎才喜欢和女孩子玩儿罢了。
“好吧,”江郎才想了想,今天也没想出什么头绪来,再说自他重生以来,还真没出过村,一直在村里转悠,镇上啥样子他也没去看看。
对方见他答应,很高兴地道:“那现在赶紧走吧,这时候都不早了!”
江郎才把东西收拾了一下,锁上门,父母身上都有钥匙,倒也不怕他们回来进不了门。
一行三四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地朝镇上去了。
一出村,就看见道路两旁的田里都是收割后的稻谷茬子,田里摆满了扎好的稻草人,一行一排的站在那儿,都挺整齐。这些稻草在田里晒干之后,等过阵子拉回家存储好,就是家家户户的烧柴。冬天没有青饲料的时候还能做牲畜的草料,在农家,什么东西都是有用处的,没有废弃物。就是稻草灰,也是肥田的好肥料,农家都很小心地收集起来,开春拉到菜园子铺上一层,长出来的菜都肥嫩可口。
这时候通往镇上的大路都没什么人,这时候不是农闲,要上街办事的人早就上街了,赶在中午前赶回来,还能干半下午活儿。
这会儿路上游荡的,都是他们这么大的闲杂人等,不用下田,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只要做完业,大人就放任他们玩儿去。
每年学校也是放农忙假的,那时候的这些小家伙就没这么轻松了,虎口夺粮的时节,那怕跟着下田捡遗漏的谷穗也是好的,再不济还能在家里喂个猪什么的,也能省大人不少功夫。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夹杂着干涸水田里的泥腥味儿冲入鼻子。水田的中间还夹杂着几块零星的果园,果园里种着柑橘。这时候果树上的果子都已经长到婴儿的小拳头大小,有些早熟品种果皮都有些微微发黄。
一个小男孩跑到果园边上,斜着身子探看一眼,“唉,那个好像快熟了!”
“哪个哪个?”几个小男孩一听,稀里哗啦都跑过去了。争先恐后的,都想先睹为快,就算吃不到嘴里,看看也好。
江郎才看着这熟悉的景象,心里一阵感慨,这些孩子,现在都是无忧无虑的年纪,一件小事就能让他们高兴半天。虽然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可惜内里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他就无法感受到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
“唉,咱们把它摘了咋样?一人能分个几瓣。”其中一个小男孩出主意。
“你可拉倒吧!别看现在好像没人,一会儿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了,逮住了咋办?”另外一个反驳,“现在都有看桔园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几个人正在那儿琢磨是摘还是不摘,“看够没有?看够赶紧走,你们这样拖拖拉拉的,咱们啥时候才能到镇上?”江郎才忍不住叫道。
“来喽!”大家伙呼喇一下,又齐齐往前跑,江郎才笑着摇摇头,跟着这些孩子一起,他那颗不再年轻的心都感觉轻松不少。
他不再东想思想,跟着大家伙儿往前跑了一段,等大家都气喘吁吁的才停下来,这会儿离镇上的距离也不远了。
史家洼村,也就是江郎才所在的村子正好在一块丘陵坡上,小镇则是在坡下,站在塬上,居高临下看过去,小镇掩映在一片绿树红花中间,煞是好看。
很快到了镇边上,小镇就一条街,若干年后依然如此。街道很窄,车对开过来都得小心翼翼地,一不注意两辆车都会擦撞一下,不过这时候车都很少,私家车几乎没有,在街上跑的除了农用车,就是公交车,连公车都很少见。
路两边摆满了各种小摊子,卖着各种日杂用品,几乎应有尽有,锅碗瓢盆,衣服鞋子,塑料制品,甚至还有卖老鼠药的,更多的还是卖菜摊子。菜摊子集中在一块,日杂用品集中在一块,基本还算整齐。
讲究的,就用个凳子支起一张门板,把货摆在上面,看起来干净许多,没条件的,直接就用装化肥的蛇皮口袋裁开缝起一大张摊在地上,要卖的东西就摆在上面。
江郎才发现,虽然现在不算真正农闲,街道上人还挺多。虽然大部分人穿的都是黑灰蓝三色,大多数人的衣服上还打着补丁,但偶尔也有穿花布的大姑娘小媳妇,就像麦田里长出了一株开花的油菜,看起来很是打眼。
一溜数过去,镇政府、信用社、邮局、税务局、派出所,还有医院都在这条街上。数得上的公家机构,镇上都有,可谓麻雀虽小肝胆俱全。
镇卫生所连大门都没有,只有一个拱形的水泥门框,圆弧的中间有一颗漆了红油漆的斑驳的五角星。这时候邻近中午,出入的人也就零星几个。
江郎才带着新奇的眼光看着这一切,其他几个更是东张西望大呼小叫的,感觉自己眼睛都不够使了。
江郎才好歹是上辈子活了几十年的人,什么东西没见过,这个阵仗还真拉不上溜,只是看个稀奇,毕竟这可是原汁原味的八十年代初的风光啊!
对了,现在还不到八零年。但看得出来,分田到户之后人们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气洋洋劲儿,别看穿的破烂,但每个人脸上几乎都是很有奔头的样子,幸福日子都在前面等着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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