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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每个时代总有终结的一天（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尽管张忠早早命人前去太医院通报了，但孙仟佰还是姗姗来迟，直到巳时末刻，才被那宦人引到天子寝宫中来。

此时天子早已服过药又歇下了，张忠不敢打扰，也不敢离开，只好待在殿外候着，一面等着孙仟佰的到来，一面就近观察天子有没有什么不适之处。

远远地瞧见背着药箱的孙仟佰，张忠便再也耐不住心中的焦急，提着衣裾便朝着孙仟佰小跑了过去。

“孙先生，你何来迟矣！奴婢在这里等了你多时了！”迎上孙仟佰的面，张忠这才停下脚步，有些微微喘气地埋怨道。

“张公多劳！老朽多日未归家中，昨日回去看了看，就顺便睡在了那儿，这才迟了一些。”孙仟佰稍稍解释了一下，然后又问道，“陛下已经服过药了？此时状况如何？”

张忠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气答道：“陛下非要用那药，奴婢阻拦不住，此时陛下服过药，已经歇下了。”

孙仟佰沉吟了片刻，随即向张忠问道：“药方可否交给老朽瞧一瞧？”

张忠闻言，当即便从怀中掏出一张药方，交到了孙仟佰手上，当初天子将药方交给他的时候，他便誊抄了一份，专门携带在身上，就是为了方便的时候给孙仟佰看。

“这药方孙先生的高徒，太子医令希先瞧过了，只是他语焉不详，奴婢觉得大意不得。”一边将药方递给孙仟佰，张忠一边解释道。

孙仟佰不置可否，却是仔细地看起这道药方来，不过听张忠说自己的徒弟田希先看过了，他倒是比之前放松了不少，这个大徒弟的本事，他还是很清楚的，既然他瞧过了，天子还是用了药，那么就证明这药方经过推敲，起码是没有害处的。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仍旧是仔细地端详着药方上每一味药的用法和用量，这是他数十年行医生涯所养成的习惯。

“就这药方来看，并无甚大害，不过能否治疗肝阳之疾，却是难说。”孙仟佰看着药方，自顾自地解说起来，“这药方上那十二味主药性阴寒，或可中和肝阳之气，然这药性经过浑身经脉，抵达脏腑时还能有几分药性却不得而知，多出来的那一味药，或许是起护住药性的作用，不过……若将药性护得太好，恐怕也会有疏虞。”

听了这话，张忠顿时提心吊胆起来，连忙问道：“疏虞？会有什么疏虞？”

孙仟佰这才回过神来，朝张忠笑了笑说道：“张公不必担心，即便有疏虞，只一剂药却也不足以妨害龙体，张公既言早有人试过药了，想必并无大碍。”

张忠刚送下来一口气，却又听孙仟佰说道：“至于疏虞……若药性太过猛烈，极阴生阳，恐怕对陛下肝阳之症会稍有不利……陛下所患肝阳上亢之症非是外邪入体，而是体内滋生阳气，若遇极阴之药性，或许会刺激体内阳气愈发躁动。”

“那该如何是好啊！”张忠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孙先生可有办法补救？”

孙仟佰发现自己刚才的话好像白说了，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张忠，随即又安慰道：“张公不必担心，这道药方只是或许会有疏虞，并非一定会出问题，照药理推断，要治愈肝阳之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只是老朽平生谨慎，不曾用过极性之药，亦不曾见过此等药方，这才有此一说。”

张忠却并不安心，而是向孙仟佰说道：“奴婢懂不得许多医术上的东西，奴婢但问先生，若有疏虞，先生可有补救之法？”

孙仟佰被张忠这一问，顿时有些语塞，沉吟良久之后，才对张忠说道：“那煎药所剩的药渣可还在？老朽想先看看那药渣再作打算。”

张忠毫不迟疑，当即便领着孙仟佰来到了煎药的药房中，命那心腹宦人将药渣呈到了孙仟佰面前。

见孙仟佰仔细地研究起药渣，张忠与那煎药宦人待在一旁，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到孙仟佰。

那宦人心中有鬼，更是紧张不已，虽说他按照章福的提醒，将多放的一味药捣成了碎渣，按理说不会被发现才对，但是他也不知道孙仟佰会不会有什么独门的分辨技巧，如果被发现了，那等待他的，可就不仅仅是死亡那么简单了。

不过还好，孙仟佰仔细地研究了药渣中成块的药草，却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成粉末的那味药，顿时令他松下了一口气。

孙仟佰没有注意到煎药宦人隐藏着的，不断变幻的脸色，他从药渣中挤出一点点药汁，亲自尝了尝，然后等待了片刻之后，这才转过身对张忠说道：“这药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药效还难以判定，待今晚煎药时，劳烦多煎一副药给老朽，老朽要亲尝汤药。”

张忠点了点头，看向煎药那名宦人，那宦人便也连忙点头答道：“奴婢遵命！若先生有需要，奴婢现在为先生煎药亦可。”

孙仟佰却微笑着摆了摆手，说了句“不必麻烦”，便跟着张忠离开了药房。

然而两人刚出药房，还未行得几步，却有一名侍婢满是慌张地跑了过来，就在张忠和孙仟佰两人面前跪了下来，神情惊恐地说道：“张大人，孙大人，陛下……陛下头疼难耐，急唤孙大人入内！”

孙仟佰与张忠对视一眼，大惊失色，赶忙飞奔进了寝宫内殿，就连本应有的礼节也全然顾不上了。

内殿之中，只见天子杨宏倚在床栏边上，一手扶着墙柱，一手捂着脑袋，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而那少女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只顾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孙仟佰惊慌失措，连忙跑上前去扶助天子，想要去给天子把脉，然而却被天子用力地抓住了手腕，丝毫动弹不得。

孙仟佰片刻愣神之后，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天子额头青筋暴起，瞳孔通红，半边脸颊不自然地抽搐着，颤动着的嘴角微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孙仟佰嘴角动了动，还没等说话，天子使劲抓着他的手却已经无力地松开了，仍旧壮硕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就在众多宦侍宫人的面前，摔在了地面上。

孙仟佰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解开了天子的衣襟，一面用手在天子胸前用力地按压揉搓着，一面吩咐着旁边的宦侍们一起帮忙。

不知忙活了多久，天子的瞳孔逐渐涣散，身体渐渐僵硬，孙仟佰只能无力地松开双手，抬起头看向眼巴巴地望着天子面容的张忠，眼神中满是颓丧和悲伤。

“陛下……驾崩了。”孙仟佰无力回天，只能黯然宣布天子的死讯，这一天其实他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孙仟佰话音刚落，大殿内外的一众宦侍顿时伏拜在地，震天响一般嚎哭起来，只有张忠仿佛失了神一般，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过了片刻，张忠终于回过神来，眼神阴狠地环视了大殿内外的宦侍们一圈，随即向孙仟佰厉声问道：“孙先生，陛下驾崩，与太子所献之药是否无关？”

孙仟佰望着张忠脸上警告的神色，愣了片刻，随即默默地摇了摇头说道：“太子殿下所献之药无害，与此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