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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遥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连气都没地方气,咬牙背过身:“我不要跟你一起睡。”
他当即顺从道:“那我打地铺。”
言罢,手脚麻利地跑去床上抱被子。
“诶……”宛遥终于没了脾气,只能由着他跑上跑下,忙得不亦乐乎。
屋里是烧着炭盆的,和院外的温度差距很大,项桓这些天吹了冷风,肉身充斥着寒意,猛一吸入暖气,肺腑中竟隐隐刺痛。
他弯腰抱被衾的动作不经意地僵了僵,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起身,朝她笑道:“这样不就行了,你有事还能叫我。”
“你……”
话刚出口便被项桓一个响指打断,“时候不早,我去准备热水。”
“……”
晚上熄了灯,在这般匪夷所思的状况下,宛遥稀里糊涂的爬上了床。
她习惯睡外侧,面朝墙的方向拥紧被衾。
坏了栓的窗关不太稳,让冬夜风吹得哐哐细响,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入眠。
宛遥睁开眼盯着旁边缺了一半枕头的空床,默了半晌,才轻手轻脚地转过身。
项桓正躺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双目适应了黑暗,能看清他熟睡的模样,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均匀,大概是累极了。
宛遥顿时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认真生闷气,内心颇不平衡——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她愤愤地皱眉瞪着下面的人,试图用目光传达自己的愠恼。
然而瞪了半天,也感到没意思,躺在那里漫无目的地走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窗外的风声中混进零碎的小雨,砸在屋檐上,渐渐的,雨就下大了。
空气里有股湿润的味道。
宛遥突然看见项桓在梦里拧了拧眉,喉结吞咽似的滚动了一番,旋即将脑袋往被子下埋,她像是想到什么,抬头朝花窗望了一眼。
朦胧的月色间树影婆娑,被雨水与风打得枝摇叶晃。
项桓听见脚步声时,人猛地醒了,还没来得及睁眼,周遭冷不丁亮起了光,照得双目微疼。
他正撑着身子坐起来,刚转头,一只温热的手就贴在了额上。
项桓人还睡得有点发怔,灯火烛光里看到宛遥披着外袍蹲在面前,面色凝重地试着他额间的温度。
“你怎么起来了……”
她的手移到他后颈处捏了几下,又放到腰上去,陈年旧伤的筋肉僵硬如铁,连带血液也跟着发凉发冷,饶是睡了这么些时候,依然无法流动开。
宛遥颦眉问他,“你身上的伤是不是又犯病了?”
项桓先是一愣,继而瞧了瞧她放在腰腹处的手,不以为意地笑笑:“没事儿。”
“坐过来,我给你擦点药酒。”
说着,她拉住肩头的外衫,举灯去药箱里翻找。
项桓看着宛遥的背影,掌心忽的一暖,于是利索地脱掉衣服,在床边坐好。
他前些年打仗落下的伤遍布全身,唯有腰部与后肩最严重,尽管已经痊愈,每逢寒冬时候却总是会酸疼,淤血堆积。
项桓现在年轻倒是不觉太难受,但若不及时推拿,等老来只怕会十分煎熬。
宛遥借着烛火在他肩颈处用药轻轻搓揉活血。
她手劲儿不大,刚刚好的感觉,柔软的指尖按在穴位上,有种莫名的舒服。
项桓低头坐着的时候,手指就不住来回的搅动,思索着趁眼下时机正好,要怎么开口打破僵局比较妥当。
他悄悄朝后瞥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你……还在生气啊?”
宛遥将热巾子敷在他肩胛上,另倒了药油抹在腰背。
项桓紧接着说:“以后再有这样奇怪的东西送来,我一定不会收了,直接让小伍把人赶出去,保证咱家里干干净净,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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