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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真告示晋王妃自己乃皇城司细作。晋王妃原本怨忿不已,闻听霎时心生庆幸。信真乃正色道:“卑职身份原本不能让娘娘知道。只因前两日,有同僚发现东瀛那位仿佛不大安生,与郝家有牵扯。世子身边有位郝家的清客十分得脸,怕是得多留意他几分。”
晋王妃思忖道:“郝先生早年委实曾跟过那位一阵子,不受重用、改投我儿。数年前曾舍身护主,必是忠心的。”
信真轻轻摇头道:“这些事,世子终究经历少些。在肩膀手臂上戳两个小口子算什么?我们同僚为了得目标信任,挡刀挡箭不知多少人险些丢掉性命。那刺客过去时,连护卫都没缓过神来,他一个儒生倒是抢先一步了。娘娘别不信,九成是他在刺客行刺之前就已起了疑心、猜到那人是个刺客,却并未出言提醒。只预备好了词儿,单等刺客过去,他好舍身护主。刺客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而且……一个刺客是不是个合格的刺客,眼神可以看出来。”
晋王妃忙问:“什么合格的刺客?”
信真微笑道:“并非武艺高强之人就可以做刺客。多数武学大家在教授弟子时最先教导的一句话便是,学武防身、不可害人。娘娘,从防身到害人,当中心理跨度极大。武艺再高,不忍心害人也做不得刺客。四年前世子所遇的那位,能从十余名护卫手中轻松杀出去,却连着数刀刺不中世子,显见便是这种了。他们眼中没有杀气。偏那回刺客所扮的舞娘单单露出了一双眼睛。”
晋王妃思忖道:“原来如此。我的儿,我知你意思了。”
信真道:“前些日子,燕国的贾琮道兄夜观天象,发觉晋国国运似有变意。为着修铁路顺畅,他特特进言咱们王爷,万不可更换世子;王爷受惊不小。若无大事,世子已稳了。”
晋王妃喜得连谢三清和玉帝,含泪抚着心口道:“如此,我这颗心也就放下了。”
信真乃肃然道:“娘娘,卑职身份,决计不可让世子自己知道。”
晋王妃纳罕道:“这是何故?你不是特来让我转告他的?”
信真连连摇头:“卑职是请娘娘提醒世子防着郝家。皇城司的辛密世子若知道了,与私结大将无异。何况我们大人出自书库,世子愈发得避开些。真要结交,不如结交四殿下。铁路那事九成要落在他手里了,且他与韩奇大人、章肃大人之儿孙皆有往来。若不趁早将他拿捏住,待他羽翼渐丰,万一自立呢?”
晋王妃笑道:“他有那个本事?他那舅舅前两日连粉头的睡觉钱都赖账。”
信真道:“他若不依靠母家便无碍。卑职以为,四殿下比三殿下威胁大。”
晋王妃看她说得慎重,忙点头道:“我知道了。”看着她,再想想世子妃满心只惦记着对付姬妾,轻叹一声。心道,难怪儿子一心看上这孩子,眼界上差了许多。
信真想了想又道:“皇城司遭了大难,许多卷宗皆找不回来了。如今我们全然不知东瀛那位有多少根基,王爷也不肯告诉我们大人何故送他走。世子还需谨慎些。”
晋王妃笑道:“这个你们卷宗里头未必有。不过是太后总提起那位的儿子如何如何好,王爷的儿子如何如何不成器,把王爷惹急了。”
信真眉头紧锁:“太后竟偏心得如此明晃晃。她在外朝并没有底气,怎么敢。”
晋王妃哼道:“先王爷便是见太后不待见咱们王爷,才愈发器重他。东瀛那位主儿事事依着太后,哪个朝臣依附他,官儿也就到头了。”
信真轻吐了口气:“惟愿他当真没有暗中势力才好。”她苦笑道,“晋国四周皆强国,皇城司被人兜了底,这些日子实在艰难。”
晋王妃不觉动容,拉了她的手:“辛苦你们了。”
信真垂了眼道:“谢娘娘体恤。为国效忠乃是卑职等职责所在。”
晋王妃点点头:“可还有别的?”
“暂且没有了。”信真道,“日后若有,我设法告诉娘娘。”她又想了想,“倘或旁人问起卑职今儿跟娘娘说了什么,娘娘只说卑职命硬克夫、唯有杀伐上将压得住便好。卑职亦是如此告诉蔺将军的。”
晋王妃赞道:“这个说法好。”又叮嘱了几句在蔺家千万留神之类的话,信真行礼辞去。晋王妃立在廊下目送她没了影子,转身回殿前再拜谢吕祖。
当日晚上,晋王妃招了世子进府,叮嘱他提防郝参和郝家、拉拢打压老四,只字未提信真的身份。
世子惊道:“谁告诉母妃这些?”
晋王妃叹道:“母妃答应了人家不告诉你的。她必是为了你好。日后待你……再好生回报她吧。莫要胡闹了。”世子低头,口里支吾一声。晋王妃又说起今儿与信真相见,世子双目锃亮。晋王妃便依着信真八字不好的路子信口雌黄了一番。世子嘴角哂笑、半分不信。
转眼便是蔺东阳大婚。这几日世子安生,蔺东阳还以为是晋王妃管束了他,暗暗松了口气。到了迎亲前日,府里一应安排妥当。忽然,门口来了六辆大车,载得满满当当,说是贾氏马行奉命送给新娘子的嫁妆。
蔺东阳心下纳罕,亲自跑了出去。只见那马行的管事道:“我们王爷说,新娘子是道家的人,他也是道家的人。道友出嫁总不能寒酸了,折了道家的名头。”
蔺东阳有心推辞,打发人去里头问信真。谁知信真派了个小丫头出来道:“我们仙姑说,多谢道友,那贫道就收下了。他年重登紫府,不忘道友今日之情。”乃笑嘻嘻问管事要单子。管事忙从袖中取出。小丫头拿着单子问道,“我们仙姑问,东西在哪儿?她瞧瞧。”
管事道:“已拉进院子了。蔺将军,是不是给信真道长送去?”
蔺东阳眉头微皱,事既至此也只得命人送到信真所住的客院中去。管事看交割完了东西才走。
蔺东阳跟着搬东西的小厮来到信真院中,只见儿女皆围在信真身旁看单子,女儿还抱着信真的胳膊。看老子来了,蔺伯儒先笑道:“爹,贾琮真真有钱!”乃指道,“你瞧那尊白玉的真武大帝像!有半人高。”
蔺东阳一瞧,几个人正在拆开一个箱子,小心翼翼扶着一尊真武帝宝相,惊道:“这么大的玉料已不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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