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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2页）

我这话虽然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后来我渐渐发现我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后来我慢慢认识到，葬礼办的隆重点是为了让告别在活人的印象里更深刻，是为了给让活着的人（主要是我的妹妹）多一些时间去适应和接受父亲已经死去的事实，让忽然凝结在心里的悲伤有机会融化和流露出来，而不是变成石头，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父亲的死都感觉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一次次的折磨着她的心。

“但这时的我太自私，我太自以为是，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这时母亲正在弯腰割麦子，听见我们吵架后赶紧制止我们。她见说不过我，就气呼呼的往地垄走去，可刚走了一段距离后又回来了，然后伸手就问我要钱。

“给我钱，我的钱快吃完了。”

态度十分蛮横，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就掏出五十块钱给了她，说：

“中考前三天你不还要回来一次嘛？到那时我再多给你点。”

她接过钱后就离开了。夏天的一切是那么明亮，可是她好像在哭。

大约一个星期后，也就是考试前四天时学校又放了一天假，说是让他们休息休息。那时她回来在家里住了一天，从家拿走两百块钱，然后就匆匆回学校了。

考试开始那天天气外面下着小雨，时小麦已经收割完毕完，我坐在屋子里开始思考我朵朵未来的人生。我觉得凭我妹妹的本事肯定是考不上高中的，假设她差了四十分，以目前的价格大概要花七千块钱。除却这一笔费拿出来，另外我还剩下三万多，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我干一番事业了。

父亲已经去世家里的地全都是我说了算。我是不想再种庄稼了。累就不说了，关键是这几年粮食越来越不值钱。可让我搞不懂的是我们这儿的人依旧像是梦游一样年年的种小麦，种玉米，好像种庄稼像八月十五一样是种古老的传统，好像不种的话他们就不是自己了，就从这地球上消失了似的。

我的想法和他们我一样。我一直设想着用我家的那十几亩地开辟成一个牧场，然后买一群羊羔或者小牛撒进去搞养殖。我所要做的工作只要在里面撒上草籽就行了，甚至说连草籽都不用撒。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牛羊吃不完，来年春又生。

我只用让它们在地上随便啃，等长大了拉出去卖钱就行了。

45南灯

关于种地好还是养殖好，其实几千年前就有了定论。

在西方圣经上有一个故事，说亚当和夏娃刚开始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叫亚伯，老二叫亥隐，平日里亚伯放牧，向耶和华献祭用的是牛羊肉。亥隐种地，献祭用粮食。耶和华和人差不多，明显感觉牛羊肉比粮食好吃，时间一长就对亚伯另眼相待偏爱有加。这就招来了亥隐得不满和嫉妒，后来亥隐就找机会把他的亲生哥哥——亚伯给弄死了，无奈最后东窗事发，自己最终也难逃被流放的命运。

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反正从这个故事里我明白了两个道理：

肉比粮食好吃，放牧比种地待遇好。

现在我犹豫的是该养牛还是养羊，这在做调查以前我还不敢做结论。这么多年来我也知道商品的价格具有周期性，作事像赌博，我的想法是现在什么便宜就养什么，不仅成本低，而且很可能赶上好时候。不过抛开价格不说我比较倾向于养羊。树大招风啊！牛个子太大，比较容易引起盗贼的惦记。

小步快跑闷声发大财比较符合我的性格。

最近几年农民外出打工的风气盛行，不管我喜欢不喜欢，我觉得这势头未来会只增不减，说不定以后村子里的地就没人种了，到时我就可以借机以极低的价格把全村的地都搞到我手里，那时我就可以连栅栏都省了，过上一种道法自然，醉生梦死的生活。

不想做地主的农民不是好农民。

我的我眼前好像已经出现了碧绿的牧场洁白的羊群。

“不过在付诸行动之前，一切都是梦想。”

目光有回到了屋子里，我又看到了那张条几柜。那柜子上的抽屉曾属于我父亲，上面老是挂着把小锁像是一种权威。如今这抽屉则归我所有了，我已经把父亲的老锁换了把新的，并把我的存款就放在哪抽屉里。

这时我很想再看看我的存款。

于是就把锁打开，把抽屉拉了出来后时就傻了。抽屉低下被人凿了个大洞，里面的四万多块钱一分都没了。我脑袋翁了一下炸了，首先想到的就是家里招了贼，得赶紧去配出所报案，可再一看发现抽屉里有张白纸，拿起来一看上面还些有字。

是我妹妹留下的一封信。

“我看见你的钱就恶心——但这钱也不全都是你的。这钱是父亲留下的，也有我的一部分。反正我也考不上高中，所以今年的中考我就不考了，我准备去南方打工。打工特别需要钱，我把这些钱全拿走了，你这部分等我以后发财了连本带利息再还给你。另外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也不用你担心，我同学认识一个叫马大象的人，他在南方办厂好多年了，特别可靠，我们就是去他厂里上班。”

看到马大象这个名字我脑子不由脊背发凉。那半截血淋淋的尸体，我抱着它往南走，往南走

想到我妹妹被一个鬼魂拐走了，我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骑上车就往外走。母亲正在做晚饭，见我慌慌忙忙的就问我什么事儿。

“出大事儿了！”我对她说。

我就把留言条给她看，然后骑着自行车带着铁铲就往学校赶。字条上的日期是在两天以前，所以对于现在还能在学校找到她我并不抱多大希望。她肯定早就坐火车离开了，但我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走到门口正好遇到拉着考生从县城考完试回来的车队，六七大巴车排着队从东边过来，我赶紧给她们让路。接着客车就从我面前一辆辆的驶入大门，每辆车前挡风玻璃上都挂着一个注明班级的牌子。我真怕跟丢了，就骑着自行车跟着朵朵班级的那辆车进了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