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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ldo;所有的我都可以不要：名望、利益、地位……&lso;沉音&rso;所有的一切我都不需要，我要回家。&rdo;定定看着那一扇关上的窗，萧音脸色苍白，梦呓般地喃喃，&ldo;辟邪，那时候我很蠢……十八岁的时候，我被你摆到我面前唾手可得的名利财富迷住了眼睛。可现在，我要回家。我好累，我要回去吃明虾。&rdo;

辟邪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她：&ldo;你觉得，当初我骗了你?&rdo;

&ldo;没有。我从不指责你‐‐那个契约的权利和代价，你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rdo;萧音微微叹息，试图挣扎着坐起来，&ldo;那时我年幼无知，不清楚这世上什么东西才是真正重要。‐‐事实上，如果回到十八岁，我还是会和你签这个契约……&rdo;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在苍白脸上一闪即逝：&ldo;因为很高兴能遇到你，哪怕只是一眨眼的时间。&rdo;萧音从藤椅上坐起身来，转头看着辟邪，忽然再次问：&ldo;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rdo;

&ldo;没有。&rdo;男子平静地看着她，回答。

萧音的手指压着太阳穴，轻轻吐了口气，抬头看着客厅里的挂钟，下了一跳‐‐居然已经十一点多了?她记得送那个小姑娘艾美出门的时候，还不过六点吧?她一声大叫，转身拿起了笔，一手急急铺开了稿纸。

&ldo;辟邪，辟邪，快给我念昨天写到了哪里。&rdo;她胡乱一边把长发扎上去，一边对着助手叫嚷，&ldo;糟了，只剩下一个小时不到了!我今天还没写一个字‐‐这回完蛋了，真的完蛋了，让非天那家伙抓狂去也罢了;可是伽蓝神庙里的长老们接不到我今天织的梦，云荒那些人新的一天怎么过?一过凌晨、昨日我编织的梦之卷就用完了!&rdo;

翻着大堆的稿纸，萧音的眼神转成了工作时间特有的狂热，完全忘了是对神袛说话，只是吆五喝六的支使辟邪：&ldo;泡咖啡，泡咖啡!把灯全打开啊，这么黯我都要睡着了!&rdo;

然而，辟邪只是站在窗边看着她，一动不动。

&ldo;怎么?&rdo;刚铺开稿纸的萧音诧异地看着助手，&ldo;你想罢工?你都罢工，我真的不写了啊!我不管你的云荒了啊。&rdo;

&ldo;你写写看?&rdo;辟邪忽然叹了口气，轻轻摇头，&ldo;算了，别勉强了。&rdo;

&ldo;怎么?你真以为我脑子坏掉写不出来了啊?&rdo;萧音白了他一眼，再看了一眼时钟，虽然没有写东西的感觉，依然强自按捺着心绪、低头看昨天写到的那一段。

&ldo;雨季过去后，帝都进入了干燥缺水的季节，潜渊水库中的水只剩下满水时期的三成。南方的敌国奸细在此时潜入帝都，经过周密的计划，六月七日深夜，帝都内六处同时起火。水龙队无法扑灭那样大而密集的火，火势直到四日之后才被遏制住……&rdo;

‐‐奇怪，这一段的笔迹，明显不是自己写的。翻着最后一页，萧音陡然明白过来：哦，这是那个叫做艾美的小姑娘，下午在纸上留下的涂鸦。

&ldo;哦，写的还不错的样子嘛。&rdo;她笑了一下，拿起笔在稀疏的行间插入一些句子，修改着那个女中学生写的段落，一边沉吟着如何保持大的架构不变的同时、丰富和细化人物的言行举止。

然而刚一开始思考，脑子就裂开一样的痛起来!

那种刺痛是激烈而迅速的，仿佛一根长长的钢针一下子从太阳穴贯穿了整个脑颅，将她刚刚浮凸的所有宏伟蓝图全部凝固成一片空白。萧音刚写了几个字，手中的笔啪的掉落，忽然痛得抱着头弯下腰去，将额头撞向书桌。

&ldo;沉音!沉音!&rdo;显然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辟邪早已走到她身边，立刻从身后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同时一只手迅速摊开在桌上，挡住了她额头撞落的方向。

&ldo;沉音，沉音，镇定一点!没事的!&rdo;萧音的额头重重撞在辟邪手背上，然而他根本不觉得疼痛，只是抓紧了怀里挣扎的女子，将她苍白的脸埋在自己胸口，同时一把阖上了案头的草稿本，不让她再看到那些与云荒有关的文字。

萧音的挣扎渐渐减弱，伏在他怀里不动了，然而肩背依然有细微激烈的颤抖。

辟邪将手放在她额头上，平定着她脑海中沸腾翻覆的思绪。

&ldo;辟邪……辟邪，怎么回事?&rdo;萧音伏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隐约带着恐惧和痛楚，&ldo;我的脑子……我的脑子真的不行了!我没办法认真想事情……一用力想，脑子就……&rdo;

&ldo;别想，别想了。&rdo;辟邪站在她身后，将萧音的头抱在怀里，轻轻叹息。

萧音在他怀里才感觉舒服了一些，依然诧异：&ldo;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忽然间就不能思考了?白天还好好的!送艾美出去的时候是六点多，我昏过去了五个小时?辟邪，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情?&rdo;

辟邪无语。许久，他才蹲下去，平视着萧音的眼睛，轻轻回答：&ldo;你再也不能写东西了。&rdo;

&ldo;什么?!&rdo;女子的眼睛陡然睁大，抓紧了他的肩膀。

&ldo;你的脑力、透支得太多了。&rdo;辟邪看着她惊恐的眼睛，声音保持着平静，&ldo;我想你以后最好少思考，更不要再试图写和云荒相关东西。你最好把一切都忘记。&rdo;

&ldo;什么?契约上明明说、十年后，能让我身心完整地回到这个世界里去!&rdo;萧音紧紧抓着助手的肩膀，指甲几乎掐入他的肌肤，&ldo;现在十年快到了，你却对我说、我的脑子不能用了?我要变成一个不能思考的白痴?&rdo;

&ldo;按原来的打算、十年期满，你剩余的精神力还足以维持普通人的生活，&rdo;辟邪一动不动，任她掐着自己的肩，&ldo;如果没有饕餮那家伙打岔，你可以平安回到你的世界里去。&rdo;

&ldo;什么饕餮!&rdo;一个巴掌清脆地落到辟邪脸上，&ldo;骗子!&rdo;

或许因为精神力的衰竭、萧音不能自控地暴怒，捂着自己剧痛的额头：&ldo;你骗我……你骗我!竟然要毁掉我的脑子……辟邪，你为什么要夺去我思考的能力?你难道怕我契约完成后再插手你的云荒?你怕我再使用织梦者的精神力，是不是?你已经找到了新的织梦者，所以你要毁掉我!&rdo;

&ldo;根本不是这样。&rdo;那一掌下去、辟邪眼神稍微起了一些波动，分辩。

&ldo;不是你还有谁!&rdo;萧音气得浑身发抖，&ldo;你是神!除了你谁还有这样的能力，能夺去一个人的思考能力!&rdo;

她回头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稿纸，只是一瞟、念头一动，脑中又是一阵剧痛。绝望和愤怒笼罩住了女作家，想也不想、她随手抓起一叠稿纸，用力撕了个粉碎!

&ldo;还你!还你!都还你!&rdo;厚达一寸的稿子根本无法撕碎，萧音徒劳地撕扯着自己多少个日夜写出来的文章，将残篇扔到神袛脸上，&ldo;你的云荒、你的子民、你那个沉睡在水底下的大陆!不过是些废纸架构起来的梦，都还给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