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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esp;&esp;“那不是范相的得意门生吗？”

&esp;&esp;“我特地看了，他此次虽然上了榜，但名次不及程兄你啊。”

&esp;&esp;“程兄你提他做什么？”

&esp;&esp;“听我说完。”程公子叫停他们，又道：“我一直景仰范相的学识，可又难入他老人家的贵眼，无奈之下，只好结交他的门生，算是能够当个外徒。李攸之人善心好，我与他一见如故，他……嗝，他想助我中举，那日有意引我面见范相，想请范相为我讲学几句。”

&esp;&esp;立刻有人插嘴：“程兄是说，范相那日就告知你考题了？”

&esp;&esp;隔壁的商汉本无意偷听，他昏昏沉沉，只将这群人的话当个闲言闲语，可这一句之后，他骤然一激，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忽地清醒过来。

&esp;&esp;那边马上又传来程公子的声音：“没有的事。”

&esp;&esp;可商汉彻底震惊，心头已是一片火热，像是被酒烧着了肺腑，完全没有听到这四个字。后来隔壁再说了什么，他浑浑噩噩，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满脑子只有“泄题”二字。

&esp;&esp;他寒窗苦读十多年，日日子时歇，寅时起，下了十足的工夫，可到头来，竟然不如结交主考官的门生来得快。

&esp;&esp;此时他再回想被范茹拒绝的情景，只觉得对方是在轻视他，觉得他那单薄的门忍不住插了一嘴：“我信致远先生的为人，此案是他的书墨童子引起，最多只能算个看管不当，怎么会弄得……”

&esp;&esp;他说着，倒像是自己点醒了自己，愣了愣方说：“有人小题大做，故意用此案来栽赃致远先生。”

&esp;&esp;话说完，他当即也明白始作俑者是谁了。

&esp;&esp;柳江知他所想，也不拆穿，道：“当年是谁小题大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是个拉他下水的难得时机。”

&esp;&esp;彭芒章沉默片刻，问道：“那当年，在府尹堂前陈说这些的，是谁？”

&esp;&esp;柳江叹了口气，说了一个名字：“唐闻许。也就是现在的户部员外郎。”

&esp;&esp;彭芒章这些年游走在淮安道一带，不在邑京，对这个名字自然不熟悉，但此人姓唐，倒是让他立刻想到了当夜在船宴上失态的唐潜。

&esp;&esp;“敢问大夫，这位员外郎，是否有一子唤作唐潜？”彭芒章问。

&esp;&esp;“不错。”柳江点头。

&esp;&esp;彭芒章好似明白了唐潜那日突如其来的不自然。他目光一垂，又看到了手里的卷宗。

&esp;&esp;这里面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冤死的人命，短短几册纸，却重若千金。

&esp;&esp;他隔着寥寥的言语，仿佛看到了二十四年前的一切。

&esp;&esp;建和十四年的春闱考卷就此全部作废，刑部官差带着御旨前来范府拿人。

&esp;&esp;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

&esp;&esp;李攸之的那副字还静静地悬挂在书室的墙上，范茹最后看了一眼，他枯皱的眼皮下目光清明，两鬓斑白如雪。

&esp;&esp;短暂的停步后，他哽着声音对来人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