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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页）

&ldo;就这样疯跑一辈子？&rdo;母亲停下手来问，&ldo;一个女孩子家，能跟那些当兵的们跑到哪里去呀？&rdo;

&ldo;哪里也是家。&rdo;李佩钟笑着说，&ldo;根据地的地面儿大着呢，我到哪里工作，也是自由的，也是快乐的。在外面，有人照顾我，心疼我；也有人教管我，指引我。娘不用操心惦记我好了。&rdo;

&ldo;我管的了你呀？&rdo;母亲叹了一口气，&ldo;听！外面有人推门，准是你爹回来了。&rdo;

&ldo;他回来，我就该走了，&rdo;李佩钟说，&ldo;我们说不到一块儿！&rdo;&ldo;对了，&rdo;母亲小声说，&ldo;你们拆城，他们编法儿反对哩！

你做工作，也得多多留神呀！&rdo;

李佩钟刚转身要走，她母亲又叫住她小声说：&ldo;听人说，你和那个姓高的支队长很要好，是吗？&rdo;

李佩钟沉静的说：&ldo;我自己已经饱尝婚姻问题的痛苦了，我不愿意再把这痛苦加给别人。

我和他只是同志的关系。他家里有女人，很好。&rdo;

三十四

父女两人，到底在院里碰上了，李ju人又喝了酒，酒气扑人的问：&ldo;是佩钟吗？&rdo;

&ldo;嗯。&rdo;李佩钟答应着，&ldo;父亲到哪里去来？&rdo;&ldo;到了个倒霉的地方，&rdo;李ju人很生气的说，&ldo;外国鬼子越来越不拿中国人当人，在他们眼里，我们简直连个猪狗也不如，要真的亡了国，这些玩意还不骑在我们的脖子上拉屎吗？&rdo;

李佩钟只有在父亲喝醉了的时候，才能听见一些入情入理的话，她说：&ldo;所以我们要坚决抗日呀！只有人人奋不顾身的斗争，我们的民族，才能扬眉吐气。你找的什么外国人？&rdo;

&ldo;啊！&rdo;李ju人醒悟过来，&ldo;为了一点闲事情，我同一个朋友到法国神父那里去了。我以前没到过这种地方，这回去了，亲眼看见那老家伙对待那些求见的教友们，不是爱答不理，就是骂个狗血喷头。当着我们的面，就还差没叫这些人给他磕头罢了！&rdo;

&ldo;你们找他干什么呀？&rdo;李佩钟问。

&ldo;不要说这个了，&rdo;李ju人说，&ldo;我净说问问你，可老是没有机会，你打算和田耀武怎么办？&rdo;

&ldo;怎么办哩？&rdo;李佩钟低头说，&ldo;各人走各人的路罢了。父亲再也不要干涉我。&rdo;

&ldo;我干涉你做什么？&rdo;李ju人很亲切的说，&ldo;蒋介石这个王八蛋，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连我也不会对他再有什么指望，跟他跑到南边去的人，也不过像是道君皇帝的臣下，早晚给日本人纳贡投降完事。我主张你和他一刀两断！&rdo;

&ldo;父亲的思想，很有些进步了哩！&rdo;李佩钟笑着说。&ldo;谈不到进步，&rdo;李ju人说，&ldo;我是认命要当亡国奴的了，中国不亡，是无天理！&rdo;

&ldo;你还是亡国论呀！&rdo;李佩钟吃惊的说，&ldo;根据地的军民，这样热烈动员，毛泽东同志指示的那样英明详尽，你全看不到听不见呀？&rdo;

&ldo;我对你们没有信心，第一你们不会用人。&rdo;李ju人说，&ldo;地方上藏龙卧虎，像我这样的人才，竟引不起你们的重视，真真奇怪！&rdo;

&ldo;我们什么时候不重视你？&rdo;李佩钟说，&ldo;你什么时候想过做工作呀？&rdo;

&ldo;鸡毛蒜皮的勾当自然我是不干。&rdo;李ju人郑重的说，&ldo;我只想在司令部弄个参议干干，你对事儿可以和吕司令念道念道。有个附带的条件，就是我不能跟他们吃小米，另外得给我三件家伙两匹马，外带一个特务员！&rdo;

李佩钟失望的托个辞离开了他。回来的路上，她又经过高庆山和秋分睡觉的房子那里。

从矮矮的院墙望进去，屋里还点着灯。听见脚步声，院里的一只小狗吠叫起来，秋分的影子，在明亮的窗纸上一闪，把灯吹灭了。

李佩钟想去看看那些民工们睡下了没有。她奔着西关来，街上的店铺都上了门，只有十字街石牌坊那里，还有两副卖吃食的挑子点着灯笼。李佩钟在那里遇见了芒种。

&ldo;这样晚了，李同志还没休息？&rdo;芒种给她敬着礼说。

&ldo;还没有。&rdo;李佩钟说，&ldo;你干什么去来？&rdo;

&ldo;给支队长又送了一条被子去。&rdo;芒种笑着说。&ldo;你没事跟我到西关去一趟吧，&rdo;李佩钟说，&ldo;我们去瞧瞧那些民工们睡觉的地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