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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已经行进了九天,贺澧已经能够闻到风沙的味道,脚下的草地越往西面走越枯黄,到了第九天已经有沙粒一般的雪沫子,镇国军的装备不错,抵御这样的风寒绰绰有余,可他们常年驻扎,很少这样南北贯通千里奔袭,又是连续数日的急行军,许多士兵已经难以支撑。
忽然,跟着吉利的皱了皱鼻子,“将军!是沙子的味道!”
几个副将精神一振,“到戈壁了?!”
贺澧立即派出斥候,大军原地休息,一个小时后斥候纵马归来,喜气洋洋的说:“前面就是天禅戈壁!翻过缪月山可直达密须关!再往西南走两百里,就能抵达边城!”
几个副将听了笑骂斥候,“吃了熊心豹子胆,连缪月山也要翻!过了一趟北屿养叼了你的嘴?”
斥候腼腆一笑退了下去,却不料贺澧扬声说,“就去缪月山!铁富尔人不可能老老实实等在戈壁里!他们没草没粮,总要想办法活下去。”
副将马天清,是贺澧较为看重的,他立即明白了贺澧的意思,恐怕铁富尔人已经洞悉了大麟人知晓他们两个王帐的事情,所以才会做出一直停在戈壁的假象。铁富尔人的后路已经被他们断了,如今只能壮士扼腕,要么拼了命冲入大麟,要么回去面对他们所谓的‘魔鬼’。
这是从金武儿那里听来的话,大麟人是不太懂草原人说得所谓的魔鬼,即便有魔,那是道士和尚该考虑的事情,朝廷要想的是土地和百姓,而不是这些听起来有摸起来空的东西。
镇国军被北屿诡谲的地势练出了胆子,听到要翻缪月山也没有多大的反响,他们听过缪月山的传说,可比起北屿的诡谲,着缪月山还是有人去过的地方,镇国军倒是没多大反响。
全军修整一夜,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几万人已经摸着黑迅速南下。
传闻这座山从前是密须古国的神山,这里葬着战神的尸骸,凡人不得踏足。
可这战神姓甚名谁,没人说得清楚,有人说是前朝古国的将军,又有人说是九霄天上的神仙,只有密须古国的后人上山才能找到回家的路,旁人进去都没了踪迹。
贺澧挥着马鞭蒙头疾驰,他就像大麟一条出其不意四处撕咬的猎犬,誓要替福元冲出一条血路来!
越靠近缪月山越冷,吉利的小脸冻得通红,这几天贺澧老是绷着个脸,他只能去找马天清聊天:“奇怪,怎么越往南走反而越冷了?”
马天清哪里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被吉利吵得耳朵疼,敷衍到:“北屿那么怪的气候你都走过,缪月山也有传说,不足为奇。”
“战神为何不让人上他的山?难不成怕人翻盗他的墓不成?就不怕被自己后人翻?说不定不是战神,是个小气鬼神仙你说是不是?”
小破孩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马天清木着脸看着吉利说:“我猜山上的妖怪专门捡你这种话多的小孩吃!一嘴一个!”
吉利被马天清惹得哈哈大笑,“我不是小孩了!过了今年我就十五了!我姆妈说如果在草原上,我已经能娶老婆了!”
“毛都没长齐,娶了老婆也用不了!”
吉利不懂就问,“用不了?要怎么用?”
马天清头疼欲裂,惹得另外几个副将哈哈大笑,前面的贺澧忽然回头冷着声说:“静声!”
几个副将朝马天清挤眉弄眼的闭了声,可咧着的嘴依旧嘲笑着,马天清气得甩一记马鞭,把吉利远远地落在了后头。
在贺澧附近连话都不敢说了,吉利只能又缀到后头去找金武儿的麻烦,金武儿双手被绑着,坐在马上颠来颠去腰酸背痛,一看到吉利来立即翻了个大白眼。
吉利恶狠狠的说:“老实交代吧!和你联系的人是谁!”
金武儿看白痴一样看了吉利一眼,“两万人的大军,谁能靠近我?”
吉利勾着稚嫩的嘴角自以为阴冷的一笑,“别装了!就算没有人,也有其他东西帮你送信!”
这回金武儿不翻白眼了,干脆闭着眼睛东倒西歪的闭目养神,吉利拿他没办法,又龇牙咧嘴的看向了贝鲜,贝鲜倏然后背一凉……
贝鲜这名字听着稀奇,吉利几番打探后才明白金武儿小时候爱吃海货,金启尔爱这个捡来的孩子,就给他的小奴隶起了个贝鲜的浑名。
吉利有些同情贝鲜,生成奴隶也就罢了,居然连名字也这样随意,哪像他,是他爹苦思冥想了三天三夜才给他起的名字,喜气又吉祥。
大军急行一天一夜,吉利已经闻到了山野草木的味道,贺澧便下令全军修整,吉利就还缠着金武儿,他发了狠要替贺澧揪出给金武儿传信的人或东西,干脆捧着一块干粮正对着金武儿大口大口的吃。
金武儿没有干粮吃,他和贝鲜只能吃一些炒面。炒面是行军打仗的人常会带的一种食物,将磨好的粗粮面粉炒熟,挎在马脖子上,饿了解开布袋子口倒一些出来,用热水一冲,就是一碗热腾腾的面糊糊。
奢侈一点的,有的将士会自己带些盐巴,撒一些进去,在这样冰寒的天里喝一碗通体舒畅。可金武儿长这么大没吃过大麟人的炒面,他吃惯了牛羊肉和奶糕奶饼,喝着稀稀拉拉的炒面糊,不管喝多少胃里头始终空空落落的。
金武儿的干粮里头夹着肉,吃得津津有味,故意吧唧嘴气金武儿,嘴里还念念有词,“你看,你要是老实交代了,咱们就是朋友,我分你几块饼又如何?”
金武儿咽一口吐沫,张了张嘴,又气鼓鼓的闭上。
吉利无比遗憾的长叹一声,就见贝鲜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捉来几只蜥蜴,三下五除二掏了肠肚剥干净皮,用开水过了一遍放在金武儿的碗里,好歹也算是肉。
金武儿无比满足的也砸吧咋吧嘴,翻着碧绿的眼睛炫耀的嚼着,吉利被他恶心的不行,叼着自己的饼子回到了队伍前头,见贺澧拧眉站在远处的山丘上,不知道在看什么。
马天清说:“远处的雾气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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