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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周律师细致地把老宅的现状介绍清楚后，补充道：&ldo;虽然房子属于私人所有，但这房子不是商品房，国家规定不得买卖宅基地，所以这房子如果不自住，也只能放租，不能公开买卖。&rdo;

继母不禁说：&ldo;那些靠海的老房子还能租出去改造成客栈，这房子在山上，不靠海，jiāo通也不便利，如果不能卖，租给谁啊？&rdo;

周律师礼貌地笑了笑，没有回答继母的问题，而是继续说：&ldo;除了这套房子以外，沈老先生剩下的财产都是现金，因为沈老先生不懂理财，所有现金都是定期存款，共有一百一十万，分别存在建行和农行。&rdo;

爸爸和继母喜出望外，禁不住笑着对视了一眼，又立即控制住了，沈杨晖却藏不住心思，高兴地嚷嚷了起来，&ldo;妈、妈，你说对了，爷爷果然藏了钱！别忘记，你答应我的，还完房贷，剩下的钱买辆车，可以送我上学！&rdo;

继母瞅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地说：&ldo;别胡闹，这些钱还不见得是给你的！虽然你是沈家唯一的孙子，可谁叫你不会讨爷爷欢心呢！不过，孙子就是孙子，要是分配得不公，你爸爸可不会答应的。&rdo;

继母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爸爸，爸爸故作威严地说：&ldo;继续听周律师往下说，爸爸会一碗水端平的。&rdo;

我盯着地面，没有吭声。并不是我宽容大度，也不是我逆来顺受，而是这一刻，想到这都是爷爷生前的安排，恍惚间，我似乎能看到爷爷坐在竹椅上，一字一句细细吩咐律师的样子。在我的记忆中，爷爷从来没有烦扰过后辈，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甚至自己的身后事。难言的酸涩涌起，我怕我一开口，就会掉下泪来，只能紧紧地咬着唇，安静地聆听。

周律师看没有人再发表意见了，继续说道：&ldo;根据沈老先生的遗嘱，财产分为两份，一份是一百一十万的定期存款，一份是妈祖街九十二号的房子，以及房子里的全部所有物。这两份财产，一份给孙女沈螺，一份给孙子沈杨晖……&rdo;

听到这里，一直屏息静气的继母&ldo;砰&rdo;地一拍桌子，愤怒地嚷了起来：&ldo;老头子太不公平了！把所有钱给了别人，只给杨晖留一套不值钱的老房子，就算是想办法私下卖掉，撑死了卖个二十来万。沈海生，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必须出头，就算告到法院去，也必须重新分割财产！说到哪里去，也没有孙女比孙子拿得多的道理！&rdo;

周律师盯着文件，恍若未闻，等继母的话音落了，他才不急不缓地说：&ldo;两份财产哪份给孙子，哪份给孙女，沈老先生没有具体分配，而是把选择权给了沈螺和沈杨晖，由两人自行选择。&rdo;

继母愣了一愣，紧张地问：&ldo;谁先选？&rdo;

周律师说：&ldo;沈老先生没有规定。你们自行协商吧！&rdo;周律师说完，合上了文件夹，端起了茶杯，专心致志地喝起茶来，似乎自己已经不存在。

继母目光锐利地盯着我，用手不停地推爸爸，示意他开口。

爸爸终是没彻底忘记我也是他的孩子，吞吞吐吐地说：&ldo;小螺，你看……这谁该先选？&rdo;

继母在沈杨晖耳边小声叮咛，沈杨晖的&ldo;中二病&rdo;发作，没理会妈妈授意的&ldo;亲qg策略&rdo;，反倒毫不客气地说：&ldo;沈螺，我要先选！&rdo;

我心中早有决断，平静地问继母：&ldo;杨姨想让谁先选？&rdo;

继母只得挑明了说：&ldo;小螺，你看……你弟弟年纪还小，以后读书、找工作、结婚娶媳妇，花钱的地方还很多，你都已经大学毕业了，这些年你的生活费、教育费都是爷爷出的，你弟弟可没花爷爷一分钱……按qg按理，你都应该让你弟弟先选。&rdo;

我苦笑，我的生活费、教育费都是爷爷出的，是我想这样吗？视线扫向爸爸时，爸爸回避了，我也懒得再纠缠，对继母说：&ldo;好的，让杨晖先选吧！&rdo;

一直装作不存在的周律师立即放下茶杯，抬起了头，询问沈杨晖，&ldo;请问你选择哪份财产？&rdo;

沈杨晖还没说，继母已经说：&ldo;现金，我们要银行里的现金。&rdo;

沈杨晖随着妈妈，一模一样地重复了一遍：&ldo;现金，我们要银行里的现金。&rdo;

周律师看向我，我说：&ldo;我要房子。&rdo;

周律师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沓文件，&ldo;这些文件麻烦你们审阅一下，如果没有问题，请签名。接下来的相关手续，我的助理会继续跟进处理。&rdo;

等我们看完文件、签完名，周律师整整衣衫，站了起来，他和我们握手道别：&ldo;请节哀顺变！&rdo;

目送周律师离开后，爸爸关上了院门。

继母一边拿着文件上楼，一边大声说：&ldo;我去收拾行李，我们赶中午十二点半的船离开。要能买到明天早上的机票，下午就能到家了。&rdo;

沈杨晖&ldo;嗷&rdo;一声欢呼，撒着欢往楼上跑：&ldo;回上海了！&rdo;

爸爸看到老婆、儿子都是&ldo;一刻不想停留&rdo;的态度，知道再没有反对的余地，只能对我期期艾艾地说：&ldo;公司假期就十来天……我、我……必须回去上班了。&rdo;

这些年我早已经死心，对他没有任何过多的奢求，爸爸不是坏人，只不过，有时候懦弱糊涂、没有原则的善良人会比坏人更让人心寒。我平静地说：&ldo;嗯，知道了。谢谢爸爸这次及时赶回来。&rdo;虽然最后六个月，一直是我陪着爷爷，可爸爸毕竟在爷爷闭眼前赶了回来，也跑前跑后、尽心尽力地cao办了爷爷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