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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那一年，王维十九岁，正是&ldo;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rdo;的诗酒年华。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缥缈如烟，都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ldo;你认识王维？&rdo;

&ldo;嗯。&rdo;

难怪我当时会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听着很奇怪。

我大脑空白了一会儿，下意识地搜索了李白：公元701年‐762年，唐朝著名诗人，字太白，号青莲居士。

原来那一年，李白也才十九岁，正是&ldo;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rdo;的年少飞扬。

那时的吴居蓝也是这样的吧？风华正茂、诗酒当歌，&ldo;我醉yu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rdo;

我喃喃问：&ldo;你认识李白？&rdo;

&ldo;喝过几次酒，比过几次剑。&rdo;

&ldo;杜甫呢？&rdo;

&ldo;因为容颜不老，我不能在一地久居，不得不四处漂泊，上元二年，曾在蜀中浣花溪畔见过子美。&rdo;

吴居蓝的表qg、语气都很平淡，我却不敢再问。从开元盛世到安史之乱，从歌舞升平到天下殇痛，隔着千年光y读去，都觉得惊心动魄，难过惋惜，何况身处其间者。

&ldo;既然不能在一地久居，为什么不回到海里？&rdo;

吴居蓝淡淡而笑，&ldo;那时的我太年轻，又是第一次在陆地上生活，稀里糊涂太过投入，什么事我都无能为力，却又什么都放不下。&rdo;

&ldo;后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rdo;

&ldo;大历六年，公元771年，我从舟山群岛乘船，东渡日本去寻访故人。我到日本时，他已病逝，我在唐招提寺住了半年后，回到了海里。&rdo;

从公元720年到公元771年，五十二年的人世兴衰、悲欢离合，看着无数熟悉的知jiāo故友老去死亡，不管是&ldo;相逢意气为君饮&rdo;，还是&ldo;风流肯落他人后&rdo;，都成了皑皑白骨，对寿命漫长、一直不老的吴居蓝而言，应该相当于过了几生几世，难怪他看什么都波澜不兴、无所在意的淡漠。

忽然之间，我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千年之后，才会再次登上陆地，还是一块全无记忆的大陆，那些镌刻于记忆中的欢笑和悲伤都太过沉重了！

我走到吴居蓝身前，温柔地抱住了他。

吴居蓝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ldo;你不怕吗？&rdo;他的声音和他的体温一样冰凉，好似带着千年时光的沧桑和沉重。

我的头伏在他怀里，双臂用力抱紧他，希望我的温暖能融化一点点他的冰凉，&ldo;令我畏惧的是时光，不是你。&rdo;

&ldo;但你看得见、触得到的是我，不是时光。现在你还年轻，觉得无所谓，可十年、二十年后呢？我依旧是现在这样，你会变成什么样？&rdo;吴居蓝一动不动地站着，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言辞却犀利得像冰锥，似乎要狠狠地扎进我的心里。

这一瞬间，我真恨吴居蓝的理智和冷酷，他不肯让我有半点糊涂，也不肯让我有半点逃避，总是把一切赤oo地摊开在我面前。

我明明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感qg，但是，他却能毫不留qg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我推开，bi迫我放弃自己的感qg，放弃他！

我沉默了良久说：&ldo;我会变老、变丑。&rdo;

&ldo;我不可能在一地长居，你必须跟着我颠沛流离，没有朋友，没有家，到那时，我的存在就是你最恐怖的噩梦。又老又丑的你会恨我、畏惧我，想尽办法逃离我。&rdo;吴居蓝一边说着残忍的话，一边微笑着推开了我。

我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不想他离开，但这一刻，我的手比他更冰凉。

&ldo;沈螺，不要把你短暂的生命làng费在我身上，去寻找真正适合你的男人！&rdo;吴居蓝冷漠绝qg地用力拽开了我的手，&ldo;等查清楚究竟是谁针对你，确认和我没有关系后，我就会离开，你就当遇见我的事是一场梦吧！&rdo;

我晕晕沉沉，像梦游一样走出了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

屋子里黑漆漆的，我心口又憋又闷，&ldo;唰唰&rdo;几下，拉开了所有窗帘，打开了所有窗户。清凉的晚风一下子全灌了进来，chui得桌上的纸张飞了起来，窗帘也哗哗地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