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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这话时,不仅南宫述暗自嗤笑,就连说此话的宗时律都摇了摇头,他说留不得,就是想看“仁善”的皇帝作何反应。
没想他开口不说其他,竟是抛出处死一词。
凭他站在这朝堂上二十几年的经验,预测接下来必有人会接过皇上的话,把他口中罪不至死的话题进行讨论,而后添枝加叶,将那不能轻易处置的人谏得罪不可赦,死有余辜。
如之所料,片刻后,文官之中便出列一人,但见他眉淡眼尖,形似鼠狼,一见人就似笑似嘲,是礼部的尚书。
一上前,他便如荣登华台,将南宫述过往种种行径滔滔禀诉;继而又是御史台的人,所奏是南宫述罔顾礼教,言行有失,败坏皇家颜面等等。
紧接着,鸿胪寺的人又站出来,直接就说他与云安世子非礼私合,意欲破坏晋南、北燕两国邦交,置一朝将来于不顾,其心当诛……
待各部将话说完,文官前侧慢悠悠走出一紫袍贤仕。
但见他年近六旬,身材中等,行走间,若怀胎一般挺圆的腰腹微微抖动着,精致的玉带銙眼看捆不住似的在极力挣扎,连接着,似是不愿放开它的主人。
男人皱纹交织的眼眶看着有些虚靡,其间两颗眸子却时刻闪着光彩,比那阴沟里的老鼠还精亮三分。
此人正是当朝国相——张趋。
是南宫泽身边最听话的猎狗。
是他铲除异己的称手的工具。
是一手策划宗家与北燕联姻的罪魁祸首。
是宗寥说她若不好过便要拉来垫背的人。
如果不是今日见宗时律亲自带儿子来应下婚事,没他说话的地,整个朝堂就数他二人吵得最凶。
好容易憋了半天没放屁,现在见南宫泽话有所示,他早早就酝酿上了。
——只等着下面的人先把事件推到高潮,最后他再来添把火。
朝皇上礼了礼,张趋道:“吾皇仁明治国,心怀天下苍生,向来不愿重罚罪人,但为臣者,当为君分忧,清君侧患。
今日之事看似因云安世子不愿合婚引生的一起闹剧,实际此间背后关乎的是我朝安定与否的大事。”
皇上道:“爱卿详细说来。”
“是。圣上。”张趋应话。
清了清嗓,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老练神情。
张趋接着道:“云安世子尚算年幼,未及冠年,一切皆由其父做主,微臣就不多言。
但奕王不同,他是一朝亲王,一府主君,怎能不顾体面行下流事?且看近来云安世子所行悖逆之事皆因他而起。
论罪,这只是其中之一,如各部朝臣所奏,奕王自开府以来,所作所为罄竹难书,桩桩件件算下来,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罪状之多,之重,已经严重影响到天下百姓对在朝理政官吏的评价,更甚者,奕王的非人行径还混淆了万民对圣上执政的信任。
他们看不见圣上挑灯伏案时的辛劳,看不见圣上疼惜幼弟不忍罚纠他时的左右为难,他们只看得见某王横行无忌,浪荡无状,议论的是国君治家不严,治世不力。
民怨起而世乱,世乱而国破,若要再不平民怨,熄民怒,不及早斩除两国建交的隐患根源,我晋南危矣!”
“那依爱卿之见,该当如何是好?”皇上问。
场上目光齐刷刷看向大腹便便的相爷。
张趋深深叹息,似愁似苦,沉吟良久,他表情沉重地道:“唯今之计,只能如云安侯提议,问斩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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