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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外业细问罢宝黛起冷战（第1页）

这几日黛玉一直在收拾自己的潇湘馆，除了去几处长辈那里问安别的事还未曾搭理过。

又是天清气朗的一天，大早起来先去了贾母那里，王夫人并几个媳妇去了庙里烧香，用过饭黛玉终于把荒废了几天的早课接续上了。正做着最后的打坐冥想呢，香菱从外面带了一个丫鬟进来。

“姑娘，看看这是谁来了。”黛玉起身看去，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脚下生风地行至她面前拜下。“你是…你是雪雁？几年没见变化好大啊。”依稀从五官轮廓中辨认了出来，是自己那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了。那雪雁仍是伏地：“姑娘大安。老爷病重三年，奴婢竟是只得在老爷仙去才去磕了头，姑娘恕罪。”黛玉上前扶起她，将人拉到椅子上按着坐下，自己也挨着坐下才说：“哪里有什么罪了，你去…也是为了我。你之前回过家？我一直恍恍惚惚竟是没有在意。”说罢带了几分歉意看着雪雁。雪雁复又站了起来，垂下头：“我是跟着宝玉公子一起回去的，也只来得及磕了几个头。姑娘那时悲痛欲绝，怎敢因我再扰姑娘心绪。”

黛玉仍坐着，微微扬起头看着雪雁眼里的悲伤和关切。心中缓了口气，暗叹总算还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又问：“你如今仍是在外行走？还是回我这里？”雪雁不舍的看着自家姑娘，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很快又坚定道：“奴婢学业未成，不敢来伺候姑娘。”黛玉心下了然。

“那你平日里辛苦吗？累不累？这几年过得定不轻松吧。”直问的少女红了眼睛，见她狠狠擦了擦眼，带了几分哽咽：“姑娘，奴婢不苦的。之前是不得空。如今倒是可以走动走动了。”黛玉正愁没人替她在外行走，面上却不好显出高兴来，小姑娘还红着眼呢。

“如此，你得空便去替我看看几间铺子吧。也不需你去研究经济上的事，只偶尔去看一看。别叫那些人忘了那是谁的地方。”黛玉沉吟了几番才开口。那边雪雁有几分犹豫：“宝玉公子时时看着的……奴婢再去是否有些……”

“也不好一直倚赖他，我也总得心中有数。”转头又叫香菱去叫外面的婆子来汇总一下这三年两个铺子里的情况。

待用过午饭，外面才来了人，因着是个婆子，黛玉懒懒的歪在榻上听着。“姑娘，咱们那点心铺子不管冬夏都十分受欢迎。您给的那几张点心方子和那珍珠奶茶…哎哟…别提多火热了。”黛玉听了这心下稍安，又拿出做奶油蛋糕的方子递给那婆子。

“我也不怕你们都学了去，我那铺子早晚要向外再开。你去看着那几个点心师傅，看他们谁有去……扬州的意向。我在扬州几个铺子原本的买卖想换一换。”张婆子一家都是一直跟在自己家的，身契也都在她手里。

“另外，叫外面懂经济的几个小子打量着再盘一个铺子。位置可以偏一点，要二层或者三层的。”看着张婆子诺诺应了摆手又叫人下去了。

站在一旁的雪雁欣慰地看着自家姑娘，黛玉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叫她也走了。

丫鬟婆子都走了，黛玉这才离开了那张湘妃榻，起身去了书房。说是书房，也是三间屋子中的一间，只是叫人收拾了出来放了书籍而已。一个下午黛玉都把自己关在书房写写画画，还好从前她不良于行，终日关在屋子里，自学了一手毛笔字。只是拿毛笔画画对她来说还是难了些。于是拿了自己画眉的笔，拿捏着力气才画的出东西。这主意还是上次画店铺装修图宝玉给她出的。

到了晚间，因着潇湘馆离贾母处有些远，贾母允了她平日不必非要过去用饭。叫人送来了点心，饭菜倒是要她派人去传了。她正吃着呢，宝玉来了。

“妹妹好生自在，我却是净为了那些琐事奔波。”说着就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自打黛玉住进了这潇湘馆，宝玉每日都要来坐上一坐的，有时碰见她在吃饭，也便一起吃了。“怎的你那祖母不给你饭吃吗？日日来我这里蹭。”又开始每日的揶揄宝玉环节，“好妹妹，可不是不给我吃饭。你瞅我，都瘦了。”天天被黛玉调侃，宝玉终于也习惯了。这会子倒是和她打趣了起来。

两人在轻松欢快的气氛里用完了饭，便都歪在榻上各执一盏茶说起了话。

“今日雪雁可回来了？听说你还关照了你那铺子。还满意吗？”宝玉呷了口茶。

“宝玉哥哥时时照料着，哪有不满意的呢。”黛玉笑吟吟的，“我问问不过是给自己找些事，打发时间罢了。”

见她没再开口问，宝玉主动开口：“我们那楼里生意也是顶好的。如今我叫她们分了东西两楼，东边是只卖艺的。”后半句没再说，“妹妹那吃饭饮酒的包厢和就寝的卧室分开的主意真是好极了。不止客人们说好，楼里的姑娘们也都满意的很，都说那里更像女儿家的闺房了呢。”

耐心地听着宝玉说完这些，黛玉才又开口：“装潢时我叫人搭的那个大台子可还在？”转头看宝玉点头又道：“那台子……可以叫人寻了合适的画本子，叫姑娘们装扮上把话本的内容表演出来。”

那边宝玉却皱起了眉头：“妹妹，平日里去那的都是男子，他们能看的来吗？”

“唔……这是个问题…看来还是另寻地方再说，可以开个茶楼什么的做这个。”黛玉也颦了眉，“那那个大台子岂不是浪费…这样，叫有才艺的姑娘轮番上去表演，不拘是单独上去还是合作，她们自己想折子。我这里有些…适合她们的衣服样子，可以表演的时候穿。”说完期待地看着宝玉。

渐渐长成的小男人被这期待地目光取悦了，高兴地点着头，那模样，好像他的林妹妹要天上的星他也会点头去给她摘。

说完了生意上的事，宝玉打开了话匣子：“妹妹快些哄哄我吧，最近事情繁杂。大姐姐要回来，父亲过几日约了三五好友来园子里，说是要一起参详。到时又要叫我吟诗作对起名字。”黛玉只觉得这幅头疼的样子好笑，掩了嘴笑了两声。眼看宝玉被她笑得要恼了才说：“那你就提前取了名字做了匾放好了。看到时候哪个还能叫你吟诗作对。”

“哎呀妹妹果真聪慧，我明日就拟了名字叫人做匾去。只是我可再不能叫那劳什子‘怡红公子’了，妹妹帮我住处取个字可好啊。”这下没等宝玉说完黛玉就又笑开了，为何不能叫“怡红公子”呢，全因他们合伙开的那个青楼便叫“怡红院”了。

嘻嘻哈哈笑了一会黛玉才说：“我倒是觉得你在外开了怡红院，这里再开一个怡红院也使得，反正那院子里好几个姑娘丫鬟都是你‘怡红公子’的。”说罢又要笑，宝玉却十分认真：“从前的事那是从前的，现在我那里只得一个袭人还没有给她改名，原是想着珍珠也挺好。我一介俗人何苦去做那附庸风雅之事。妹妹的意思是叫我给她改了名字？”看着少年人眼里认真中带着几分试探，黛玉也敛了笑：“宝玉哥哥的丫鬟自是你说了算的，改不改名与我有什么相干呢。”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宝玉也没再多待，带着点子怏怏回了贾府。

晚间黛玉躺在床上，静静想着她和宝玉可算得上是近亲了。虽说这时候讲究的是亲上加亲，她对宝玉也挺有好感。可她不想以后时刻为子嗣担忧。还是保持距离，做好了一对堂兄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