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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桓打算拼着自己仅剩的一条右臂不要,持短刀迎上去。而此时,奇怪的事发生了。白雾中似乎突然传来某种古怪的波动,褚桓的刀从怪物身上穿梭而过,而怪物从他身上穿梭而过……就仿佛它只是个异常逼真的3d影像。或是……鬼影子。巨兽掉进水里,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而身后穷追不舍的几个小怪物也似乎从空气里蒸发了。什么情况?一路狂奔的人和在万分的疑惑与不安中齐齐停顿了下来,小毒蛇突然从小秃头身上溜了下去,褚桓一个没拽住,它已经一头扎进水里,几个起落就游走不见了。远处的咆哮声不知不觉地消失了。直到这时,褚桓才发现,这里的水似乎比方才浅了许多。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马上要到岸边了?一切都像一场梦,可身上的冷汗还在,被血浸透的衣袖还在,左半身的僵硬也还在,二十分钟之后,褚桓已经开始有些呼吸困难的时候,马蹄碰到了陆地。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朵也渐渐听不清了,褚桓觉得自己应该乐观一点,比如期待那条突然跑掉的蛇其实是去叫人了……但是鉴于它带个路都能把他们带迷路的尿性,他又觉得自己有一点痴心妄想。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怪物,已经彻底把他坚持唯物主义的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褚桓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还是不是清醒的,只有小秃头大气也不敢出地窝在他怀里。忽然,小秃头伸长了脖子,似乎看见了什么,褚桓在一阵阵的耳鸣里,隐约听见他叫了一声&ldo;阿爸&rdo;,这才注意到了由远及近的人声。褚桓眯起眼睛,用力地在迷茫的视线中分辨出南山、小芳还有小秃头他爸。小蛇缠在南山的胳膊上,还真是去找人了‐‐这孽畜在一万次坑爹后,居然管了点用。几个离衣族的汉子立刻围住了他,七嘴八舌的说了什么褚桓已经听不见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马上把小秃头递给娃他爸。而当他本能地去找南山的时候,才发现南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住了他的左手‐‐他的左手完全没知觉了。褚桓本想借着南山的力气从马上下来,可是才刚一动,卡在马鞍上的脚骤然一软,他一头从马上栽了下去。【卷二:异界】异界褚桓可能是已经摔出心理阴影了,在他坠马的一瞬间,那游走在昏迷与清醒间的神智在强大的应激反应下清醒了一瞬。利用这一瞬,褚桓胆战心惊地回忆:&ldo;我这是又跳了一次吗?&rdo;然后想起来不是,他才舒了口气,摔了个问心无愧。尽管褚桓的左半身半身不遂,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微调了姿势,以防落地时弄出个摔断脖子之类不体面的死法。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南山没让他落地,把他接了个满怀。南山的手掌温暖而稳定,能给人以强大的安全感,可是这种安全感并没能抚慰褚桓此时此刻的心情,他郁闷极了,不能接受自己每次在南山面前出场的方式都如此的不英雄。被树枝捅个对穿的污名还没洗干净呢!几个族人&ldo;呼啦&rdo;一下围了上来,小芳的表情极其严峻,褚桓不知道自己眼下是怎么个熊样,反正从小芳的表情上看,感觉仿佛是快要驾鹤西去了‐‐这位大兄弟略带颤抖地伸出一只手,要去探褚桓的鼻息。褚桓吃力地抬起右臂,软绵绵地搭上他的手腕晃了晃:&ldo;还有气。&rdo;族人们一下炸开了锅,褚桓听见他们七嘴八舌地小声讨论起来。&ldo;他怎么会还能动?&rdo;&ldo;可是族长不是说他没有接受&lso;仪式&rso;吗?&rdo;&ldo;安卡拉伊耶,到底怎么回事?&rdo;南山忍无可忍,低喝一声:&ldo;闭嘴,吵什么?&rdo;族人们立刻鸦雀无声。南山一把扯开褚桓被血糊成了一团的伤口,伤口被褚桓一刀划下去,割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南山皱了皱眉,当即捧起他的手臂,在那伤口上舔了一下。褚桓一震,理智告诉他南山这么做绝对没有什么杂念,可理智如同一叶扁舟,很快淹没在了不怎么理智的汪洋里,他内心惊涛骇浪与千言万语汇聚在一起,成了一句愚蠢的:&ldo;他他他他他舔、舔了我!&rdo;这种色狼般的遐思很快让褚桓觉得自己有点龌龊‐‐非常不巧,他就是这么一个自以为是小人的君子。仿佛是为了避嫌,褚桓下意识地动了动,吃力地用半个不协调的身体往外抽自己的胳膊。南山死死地扣住他的手,他用了多大力气,在麻木中的褚桓感觉不出,但他看见自己的手背上的青筋被勒得绵延起伏。南山的脸色极少这么难看,他近乎怒气冲冲地瞪了褚桓一眼,冷冷地说:&ldo;乱动什么,你想死吗?&rdo;小秃头的父亲一手拎着自家熊孩子,一边担心地凑过来:&ldo;什么伤?怎么样?&rdo;&ldo;风伤。&rdo;南山说着,从腰上解下了一个小瓶子,递到褚桓嘴边:&ldo;张嘴。&rdo;褚桓就差点被呛住,他以为是什么草药,结果入口的液体温热、腥臭、带着特殊的铁锈味‐‐分明是一口血!还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血。&ldo;咽下去。&rdo;南山掐住他的下巴,手上的力气一点也不见客气,几乎是强行将那一口血灌进了褚桓的喉咙里。他异常的粗暴里压抑着焦灼,灌血的时候近乎惶急,漂亮的眼睛里像是冒了火,仓促间掉下来的长发铺了褚桓一身。褚桓当场就有点恍惚,有那么转瞬的光景,他心想:别说是一口血,就算是南山掐着他的脖子,给他灌一口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对方用这种全心全意的眼神看着他……那么南山肯喂,他就肯咽。啧,这一世英名啊……下一刻,南山一手搂住他的肩背,一手要去托他的膝窝。褚桓看懂了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顿时从情圣的恍惚中清醒过来,他连忙伸手一撑地,巧妙地避开了南山打算直接抱起他的受力点:&ldo;哎……等等等等,那、那什么,我我……&rdo;南山打断他:&ldo;不喜欢?那我可以背你。&rdo;褚桓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虚荣心,一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摇摇晃晃地爬起来。难过美人关,他反正认了,不过主语好歹得是&ldo;英雄&rdo;,要是换成&ldo;狗熊&rdo;,那还像话吗?褚桓这个英雄逞得头重脚轻、摇摇欲坠,小芳看见,立刻眼力劲儿十足地赶过来,打算给褚桓充当拐杖,结果满腔为人民服务的红心被南山一眼钉在了原地。南山默不作声地将褚桓没受伤的胳膊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伸出一只手,横在褚桓身后,虚虚地护着,并不触碰到他。褚桓一声没吭,尽管他心里的疑问已经排一部蓝猫淘气三千问了。但是此时,他是全凭着胸口一口气撑着,生怕一张嘴就把那口气泄了,只好压下疑问,走得心无旁骛。很快,他麻木到没有一丝感觉的左臂仿佛解了锁,应该是毒性在消退。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麻木稍退,伤口就附近顿时如万蚁钻心,细碎的疼痒交加,逐渐从伤口扩散到了整个身体,无处不在,尤其在他每一个关节间徘徊不去,让人几乎想打滚。褚桓每走动一下,骨头里都如同被无数的小虫细细地啃噬着。紫黑色的血开始从他的伤口处往外涌,而褚桓已经无力顾及,流出来的血很快将他衬衫袖子给染透了,顺着他的手滴滴答答地流了一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连披在身上的风衣外套都给浸透了。只是解毒疗伤而已,褚桓没想到居然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海洛因戒断反应恐怕也就不过如此了。褚桓的身体保持着惯性的僵直,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他这是站得顶天立地。此情此景在离衣族其他人的眼里,几乎是震撼的。在场的人都明白这解毒过程是怎样的,有些人甚至不幸亲自经历过,即使没经历过的,每年也总有机会亲眼看见着别人的经历,那些铁打的汉子们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场景是每个离衣族人心里的阴影。据说有人难受到了极致,不惜用脑袋撞墙,以前有一个人就是这么给活生生撞死的。褚桓有种近乎濒死的错觉,无意识地伸手去攥碰得到的东西‐‐他正好攥住了那根秃头的族长权杖。权杖的顶端还着着火,南山怕烧到他,于是轻轻掰开了褚桓的手指。褚桓的指关节并不突出,不是那种会把戒指卡得死死的手型,被粗粝的权杖这么一摩擦,他手上那枚戒指就忽然脱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刚好砸到了一块石头,&ldo;叮当&rdo;一声。褚桓那一步一个深脚印的脚步陡然一顿,瞳孔忽然一缩:&ldo;褚……褚爱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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