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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现在,心口都还像憋了口气。不能想,一想就觉胸口堵得难受。然后觉得疲惫,非常非常的疲惫,三年言不由衷的生活,她终于忍受到了极限。每在人前欢笑的时候,她总担心自己忍不住会撕下自己伪装的脸皮,露出狰狞的面孔。就在前天,跟一个镇江客户谈生意,饭桌上那客户百般刁难,当自己的货真是稀世珍宝,开天价不说,还提出了很多苛刻的条件,否则不合作云云。
林染秋那天没去,朝夕和一个业务经理去出面谈的。朝夕自认脾气修养一向不错,可是当那客户谈着谈着,把一双咸猪手搭她肩膀上的时候,她发飙了,腾地站起身,拿起一杯红酒就朝那猪头泼去。场面一度失控,那人叫嚣着拳头都挥到了朝夕的鼻子尖,好在业务经理小黄也不是吃素的,为了保护朝夕跟那猪头扭打在一起,桌子也被掀翻了,酒楼保安闻声跑进了包间,后来还报了警……
朝夕不知道后来的情况是怎么处理的,她当时被公司另外的同事拖离了现场,但她的样子却吓到了同事,据说整个人都发狂了,那桌子就是她掀翻的,让见惯了她文静外表的同事受惊不小。朝夕回到家又发泄了一通,把工作室的雕塑损坏了大半,弄得自己筋疲力尽后才慢慢平静,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她去公司上班,也不等林染秋问话,她直接提出辞职。
林染秋以为她是因为和客户打架的事,忙安慰她,又跟她道歉,表示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去面见客户,她只负责内勤就可以了。朝夕连连摆头,显得很烦躁,就是不想干了,无论林染秋和公司同事怎么挽留,她都去意已决:&ldo;别逼我,我自己逼自己逼了这么久,很怕自己哪天一失控会杀人。&rdo;
她说着那话时,表情平静,眼底却涌动着惊涛骇浪般的暗cháo,尖而小巧的下颚微微仰起,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显现在她脸上。
林染秋只得作罢,由她去了。
他知道她一直过得不开心,她伪装自己这么久,想必已经到了极限,他不像看她这么辛苦。他是心疼她的,尽了最大的努力想温暖她,给她坚实的肩膀依靠,无奈她心结未了,他根本奈何不得。
朝夕准备坐第二天的航班飞聿市,林染秋请她吃晚饭为她饯行。吃完饭,朝夕一个人回到独住的公寓,洗了澡就收拾行李,她发觉自己竟然很平静,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心cháo澎湃。夜已经很深了,她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地上打开的行李箱叹气,这次他会不会又食言?她没有把握,她对他完全没有把握!
打个电话?算了吧,她还不至于这么低三下四。
但她心里始终不放心,如果他又失信,她很怕自己真的会去砍死他。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打电话,不过不是打给连波。她四处翻找,总算找出了那日樊疏桐给她的一张名片,说有事就打电话给他……
她其实并没有想过要给樊疏桐打电话,所以名片被她扔进了堆杂物的抽屉,没当垃圾扔了真是个意外。
一串号码拨过去,通了。
&ldo;哪位?&rdo;
&ldo;是我,朝夕。&rdo;
樊疏桐的左眼皮跳了一下午,以为又有麻烦找上门。以往只要眼皮跳,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来烦他。但是没道理啊,他最近很低调的,没惹什么事,除了在北京跟阮丘雄叫了一回板,他算得上安分守己了。那眼皮还跳什么跳?他迟疑着给寇海打了个电话,语气像是漫不经心,又透着倨傲:&ldo;我说海子,这两天没去医院?&rdo;
&ldo;我刚从医院回来,怎么着?惦记你爹?&rdo;寇海恨死了这禽兽,语气也很冲。
&ldo;嗯,首长他老人家还好吧?&rdo;
&ldo;哟,难得啊,你这孝顺儿子终于打电话过来问你爹了,放心吧,党和人民不会让我们的首长就这么去的,他好得很!能吃能喝能骂娘,你很失望是不是?&rdo;
&ldo;哪有?首长为党为人民出生入死半辈子,他能健康长寿是我由衷的心愿。&rdo;
&ldo;我呸!&rdo;寇海在电话那边咬牙切齿,恨不能将樊疏桐诛之,&ldo;你说,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想问你爹挂了没有?想给他准备棺材,还是想给他披麻戴孝?&rdo;
樊疏桐嗤的一声笑:&ldo;我已经给他准备了长寿地,你又不是不知道。&rdo;
&ldo;樊疏桐!&rdo;
&ldo;这么大声干什么,就是打电话过来问下而已。&rdo;
&ldo;你良心不安了是吧?&rdo;
&ldo;我没有良心,何来的不安?&rdo;
&ldo;行行行,我懒得理你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rdo;寇海说着就愤愤地挂了电话。樊疏桐只是笑,看样子老头子还撑得住,能吃能喝能骂娘,那他的眼皮跳就跟他爹没啥关系了,那是为啥跳呢?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从来不曾有良心,何来的不安?现在是老头子欠他的,该不安的是他才对!
那天晚上父子俩又谈崩了,这倒不意外,他们什么时候没谈崩过?当然,樊世荣最开始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先是问他身体怎样,头还疼得厉害不,要不要再接受一次全面检查云云。樊疏桐当时板着脸,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像勾子。跟别人生气就瞪眼不一样,樊疏桐生气时反而会眯起眼睛,斜睨着对方,用黑皮的话说,那神情透着股杀气。他用火柴点燃烟,什么多余的话也不愿说,歪着头眯着眼,像是拉家常似的闲闲地问老头子:&ldo;说吧,那个孽种在哪里?&rdo;
樊世荣的心脏不好,尽管已经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儿子会跟他对抗,但断没想到儿子会如此单刀直入地问他这个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那是他心口不能触碰的痛,三十年深埋的秘密,仍是不能触碰,但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儿子拿刀过来捅,他岂有不受之?
&ldo;你,你怎么知道的,连波说的?&rdo;樊世荣当时很诧异,连波答应了保守秘密的,怎么这么快就告诉了他。
樊疏桐冷笑:&ldo;看来你还是有底的,我怎么知道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只回答问题就可以了,我只要答案,其他的我通通不想知道,因为觉得脏耳朵!&rdo;
樊世荣顿时气结,颤声说:&ldo;可不可以不谈这个话题?&rdo;
&ldo;除了这个话题,我什么都不想谈。&rdo;
&ldo;如果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信不信?&rdo;
&ldo;不信!&rdo;樊疏桐的脸绷得像石膏,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ldo;过去你怎么待我,怎么待妈妈,我都懒得计较了,反正你没把我当人,我也没把你当人,但是你竟然在外面养儿子,你就太无耻了!亏你还是军人出身,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rdo;
&ldo;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桐桐,你可不可以听爸爸跟你解释?&rdo;
&ldo;我不要听!我只要问那个孽种在哪里?!&rdo;
&ldo;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没法给你答案。桐桐,那是爸爸的伤疤,你就当是可怜可怜爸爸,好不好?&rdo;
樊世荣面对儿子攻击,完全无力抵抗。
&ldo;谁是我爸爸?你吗?&rdo;樊疏桐嘴角勾起笑,抬起双腿搁到茶几上,&ldo;你就不要说这么难堪的话了,四年前我这……&rdo;他指了指自己的头,&ldo;被医生切开的时候,我就死过一次了,你给我的命我已经还给你了,我现在的命是自己的,我没爸爸!就是有,我也早就当他死了!当然,对外我们始终还是有着父子的名分,所以我给你在永安园也准备了长寿地,你哪天蹬腿闭眼了我还是要尽尽孝道的,但是你在躺进去之前事情还是要交代清楚的,你蒙骗我蒙骗妈妈,不把问题交代清楚,你就是被你的部下埋进去了,你信不信我会把你挖出来?&rdo;
本套装共五卷,分别为李致文存我与巴金李致文存我的书信李致文存我与出版李致文存我与川剧李致文存我的人生(上下)第一卷我与巴金回顾了在与巴金六十多年的接触中,李致对巴金为人的不少独特感受,从不同的角度,写出他心目中的世纪良知巴金。第二卷我的人生回顾了李致九十年的人生,以随笔的形式记述的人生往事,既是个人的历史,也是时代和社会的缩影。从读小学时为抗日战士捐寒衣,青年时期参加学生运动,后来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成渝两市做地下工作。后来,李致在共青团大学区市省和中央机关多个岗位工作,在改革开放初期,回到四川,为四川出版振兴川剧和文艺工作作出贡献。第三卷我与出版详细回顾了四川出版业过去几十年的发展历程。在上世纪7080年代,四川出版异军突起,时任四川人民出版社总编辑的李致,带领四川出版积极创业,率先突破地方化群众化通俗化方针的束缚,立足本省,面向全国,推出了一系列品牌丛书,在全国有极大影响。第四卷我与川剧则回顾了这一段历程,从中也可看出川剧发展的辉煌历程和波澜起伏。1983年至1991年,李致任四川振兴川剧领导小组副组长,主持日常工作。他参与制定每一阶段的规划与任务,组织全省川剧汇演和调演,带团到北京上海以及欧洲日本等地演出,积极推动川剧创新发展,与不少川剧人成为知心朋友。第五卷我的书信则收录了李致与巴金的诸多书信,还有曹禺张爱萍李又兰戈宝权冯骥才刘绍棠严文井陈白尘张乐平柯岩茹志鹃秦牧周克芹等名家的书信,留下丰富又珍贵的第一手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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