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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第1页）

&ldo;你……挡了他的路？&rdo;

&ldo;我们博陵崔氏一门，二房显赫，其他房支必然受限。圣人虽欣赏才华出众者，却也容不得一姓揽权。我多少算是受圣人喜爱，又与他年岁相当，如今还有阿爷、叔父、叔母在后头撑腰‐‐若是入仕，必然会将他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他安平房若想接续崔相在时的荣光，自然只能先除掉我。&rdo;

王玫闻言，长长一叹：&ldo;心性狭窄之人，真是自寻烦恼。你对入仕不感兴趣，哪里又会挡住他们安平房的青云之路？&rdo;

崔渊笑了起来，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啄：&ldo;九娘怎知我不会入仕？他又怎知我不会改主意？不过是未雨绸缪而已。&rdo;停了停，他又笑盈盈地道：&ldo;他既然不愿我入仕途夺了他的风光，我便偏夺给他瞧瞧，也不枉他嫉恨一遭。&rdo;他本性虽是干脆利落、不拘小节，但若是惹恼了他，也定会睚眦必报。崔泌想取他的性命，他偏活得好好的，且在名声、仕途上均压制着他，将他翻弄于股掌之中，再除掉不迟。

王玫怔住了：&ldo;你想入仕？&rdo;他分明只对书画之道感兴趣……却不得不以此自保？

崔渊颔首：&ldo;不错……我必须入仕。&rdo;

他握住她的双手，凝视着她闪动的双眸：&ldo;九娘，我并非被逼无奈，而是主动为之。崔泌必须除掉，唯有入仕才能亲手解决他。且……民生多艰，济世与书画之道也并不违背。&rdo;

王玫抿了抿唇，搂住他，在他耳畔道：&ldo;不论你做什么，我都随着你。&rdo;踏入官场也罢，遨游天下也罢，只要他想去何处，她便随着去。她也相信，不论在何处，都有她能做之事。只是，还须细细打算一番才行。她记忆中那些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又是否能带来些许先机呢？

☆、第一百零三章见过族人

随后几日，崔渊又带着王玫走访了居住在长安附近的族人。因先前他为崔简、崔会寻找先生时，已经拜访过这些人家，心里早便有了亲疏远近之分。另又有些人家看着尚不错，婚礼时却对王玫流露出不善之意，他也懒得再费心思，直接略过不提。见他们二人的态度如此明显，诸族人自然也清楚嫡支的意思，私下各自懊悔、补救、忿恨。但嫡支蒸蒸日上，他们都仰仗其势，又哪里敢轻易得罪，只能百般思索缘由，再找机会赔礼道歉了。

两人来到崔泓、崔沛家中时，特地带上了丰厚的节礼，也算是谢过兄弟俩那日尽职尽责地当了傧相。因去时崔泓依然在官衙中，崔沛也仍在崔府中住着，他们的父母便做主收下了节礼，又以长辈的身份给了王玫见面礼以示往来之意。

离开之后，王玫特意回首望了一眼，心中盘算起来。虽是分支，但两位长辈皆有礼有节，风度修养都十分令人钦佩。且他们一家住着三进的宅子，处处修得精致风雅，在长安城中也是中等宅邸了，家境应当算是殷实。崔泓明经出仕，外貌性情也皆很出色，若得自家阿翁提携，前程应当也不错‐‐算来算去，这应该是位上好的夫婿人选罢。

王十七娘、卢十一娘皆是嫡支嫡女，但以她们的性情，对分支嫡子应当也不会那么在意罢。改日不妨问上一问，若是放跑了这么一位才学、相貌、人品都出众的少年郎，连她都觉得有些可惜呢。

&ldo;九娘，在想什么？&rdo;回到崔府后，崔渊见她有些出神，便问道。

王玫微微一笑，斜了他一眼：&ldo;你可别忘了，答应过旁人什么事。&rdo;

崔渊略作思索，自然知道她在考虑什么，于是笑道：&ldo;我早便瞧中八郎了，过两天他休沐，我约了他过来，先问他一问再说。&rdo;

王玫见他似是早有打算，忍俊不禁：&ldo;你如今可真是忙得很。又须准备五月的县试，又须当媒人，还须谋虑算计。&rdo;

崔渊怔了怔，细细一想，也叹道：&ldo;可不是？连静心作画的时间也抽不出来了。不过，陪你四处走一走却是使得的。&rdo;

王玫摇首道：&ldo;你且忙去罢。我自有打发时间的法子。且做媒之事不妨多交给我，我也好与十一娘传话。另外，十七娘也托了我，你可还有什么好人选？&rdo;

崔渊挑起眉，笑道：&ldo;哪有因旁人的事，耽误了我们俩相处的道理？我先前答应带你走遍长安各大里坊，品尝美食美酒，自然不会食言。至于做媒之事，姻缘天定，应当也不会生出什么波折来。&rdo;他自觉看人还有几分眼光，崔泓若是不成，还有崔沛呢。只是，换了崔沛，卢家那位丈人恐怕等不及他进士入第罢，说给王家应当也使得。

王玫接道：&ldo;那些食肆、酒肆，什么时候都去得，也不急于一时。不过，你若是忙得累了，算是去散散心也好。横竖这些地方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走完，这长安城里，足足有一百多个里坊呢！&rdo;就算是一天能逛两三个里坊，也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罢。

崔渊道：&ldo;你便随我安排就是。&rdo;他自然知道哪些里坊需要待得长些，哪些里坊随意看一看也就罢了。

两人照旧来到内堂拜见郑夫人，说了些族人托他们问好的话。郑夫人正与小郑氏、清平郡主理着各种帖子，道：&ldo;这几日你们也累了罢，总算是全了礼数。原本大房、安平房、三房也不需你们再认亲走动，不过，如今恰好有了时机，就去认一认人也好。&rdo;

博陵崔氏二房早便举族搬迁到雍州境内，老宅、宗庙都已经不在故乡了。安平房、大房的嫡支也迁到了长安，老宅、宗庙却仍然在定州安平。三房因转京官的缘故，也来到了长安，却只有一家一户而已。这四房作为博陵崔氏的显支，彼此间关系却算不上太融洽。大房家风严谨，很是瞧不起二房自降身价尚主，安平房与大房又因同视读书贡举为上进之途的缘故生了相争之意，三房相对势弱各不相帮、冷眼旁观，也算是错综复杂了。只是，平常往来之时，这些矛盾都被掩盖得严严实实，瞧起来也是一派花团锦簇的和睦之状。

王玫经崔渊细细讲解过一遍之后，心里也有了些底，便接道：&ldo;可是哪家有什么喜事？&rdo;若不是喜事，而是寻常的宴饮，想来郑夫人也不需要特意带着她们走上一遭。毕竟，彼此只是面上情，又何须委屈自己？

&ldo;后日正逢大房的卢太县君生辰，又恰巧是他们家嫡曾孙百日。&rdo;小郑氏接道，&ldo;毕竟是嫡支长辈的喜事，便是叔母，恐怕应该也会去罢。&rdo;大房虽然认为二房尚主有攀附之嫌，却也只敢暗讽几句，不能明着对长公主无礼。因此，真定长公主待他们也是寻寻常常，不会太过失礼。

卢太县君？王玫知道，这位卢太县君虽只是五品诰命，论辈分却比崔敦、郑夫人还长一辈。长辈做寿，晚辈自是不得不去。金枝玉叶又如何，郡夫人又如何，叙家礼之时，晚辈只有尊崇、服从长辈的道理。&ldo;儿明白了，到时候，儿尽管跟在阿家、嫂嫂们身后就是了。&rdo;

郑夫人颔首，又道：&ldo;阿郎、大郎、二郎怕是不得空，四郎也去罢。说不得子由也会去，你们兄弟俩正好一道。&rdo;

崔渊闻言，却是笑了起来：&ldo;阿娘，此话当真？我和子由一道，可说不准会生出什么事。&rdo;一个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一个随性无比的书画狂士，他们俩若是不想应酬，便懒得给人留什么面子。

郑夫人蹙起眉，微嗔道：&ldo;只有你们不想做的事，哪有什么你们做不成的事？便算是看在你阿爷和叔父的份上，别丢了他们的脸，与那些长辈、平辈们周旋片刻就是。&rdo;她多少也了解幼子与侄儿的脾性，又叮嘱道：&ldo;大房的饮宴，少不得作诗作赋，应付一二便是，也不与他们争什么才名。就让安平房的几兄弟与他们抢去罢。&rdo;

崔渊眉头一挑，心里却是有了主意。崔泌几人也过去凑热闹，那他当然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兄弟出什么风头。想到此，他便又道：&ldo;只得我和子由二人还是太单薄了些，不若将十二郎带去，也让他增长些见识。&rdo;他一人对付一群人毕竟艰难，拉上崔沛便好多了‐‐至于崔滔，不提也罢。

郑夫人心里也喜欢内敛的崔沛，笑道：&ldo;也好。先生都去了，那便将阿实、五郎都带去。&rdo;

小郑氏神情微动，清平郡主望了她一眼，点头接道：&ldo;英娘最近身子也好些了，正好带她走一走。&rdo;小郑氏便道：&ldo;蕙娘也有好些日子没见族中的姊妹们了。&rdo;她笑得一如往常那般明艳，仿佛方才那瞬间的不快只是其他人的错觉。

翌日上午，用过朝食之后不久，崔府的马车队便缓缓驶出乌头门，在胜业坊坊门附近汇入了真定长公主的仪仗卤簿当中。因真定长公主相邀，郑夫人去了她的金顶朱轮车中；王玫带着崔简也去了李十三娘的翠盖朱轮车里。崔芝娘、崔韧也都在车中，崔简见了他们很是高兴，立即坐在一起嘀咕起来。李十三娘、王玫爱怜地望着他们，一路闲谈着，过了许久，才到了大房所在的休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