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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第1页）

&ldo;阿娘也是为儿忧心。&rdo;王玫回道，依偎在她怀中，&ldo;说起来，大郎随着阿兄在外头待了这么些时日，看着也似长大了不少。本便像个小大人样了，如今越发成熟。阿兄倒是什么都不避讳他了？他年纪也还小呢。&rdo;

&ldo;也不小了，都十三岁了。&rdo;崔氏说的自然是虚岁。

&ldo;崔家小三郎也十三岁了，如今还当他是孩子呢。阿翁、叔父叫议事的时候，也只让小大郎和小二郎去旁边听一听。&rdo;王玫道，&ldo;阿兄待大郎真是越发严厉了，看着大郎越懂事，便越是心疼呢。阿兄倒像是如鱼得水，瞧着比贡举那会儿还年轻些。&rdo;

&ldo;可不是么？&rdo;崔氏接道，&ldo;他在信里从来报喜不报忧，阿翁阿家都替他担心着。本以为这回见他，说不得便会忙得清瘦了几分，一看才知，他在任上果然不曾遇着什么事，心宽着呢。&rdo;

&ldo;心宽不好么？&rdo;李氏轻嗔道，捏了儿媳和爱女一把，&ldo;像阿郎似的任着闲差也不得安宁，谁都替他觉得累。我这回见了他们父子俩，才觉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七郎果真是适合走仕途，理起一县之事来游刃有余。再历练些时日，一州之事、一府之事、一道之事，必也难不住他。&rdo;

她们时而说着亲人，时而又提起年节宴席，自在且随意。崔简帮着崔韧、王旼都扎了灯笼，这才一起捧着过来给她们瞧。李氏、崔氏看得很是稀罕：&ldo;这个灯笼瞧着便比另两个漂亮些，一定是阿实做的罢。&rdo;

受到赞扬的崔简自然高兴，却也为小伙伴辩解道：&ldo;二郎是头一回做，阿韧年纪又小些，所以才做成了这样。待会儿我们再去做几个，让阿爷在上头画兔子题字。&rdo;

王旼、崔韧听得连连点头：&ldo;再做几个，做得熟了，自然比这个灯笼好。我们也要提着自己做的灯笼去逛上元节的夜市！&rdo;

不待李氏、崔氏和王玫回应，王奇便翘着胡子道：&ldo;这样的灯笼便让子竟画画题字，岂不是暴殄天物！来！来！都到祖父这里来！咱们要做，便做个让人见着眼前一亮的灯笼，再填上子竟的画与字，就是收藏都使得了！！&rdo;

&ldo;……&rdo;瞧他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王玫一时间无言以对。不愧是死忠脑残粉，什么都能想到收藏。若是她家阿爷进了崔渊的书房，岂不是连那些废纸都恨不得整理成册？

李氏轻哼了一声，只抬了抬眼皮：&ldo;由得他去罢。这半辈子就没见过他做什么东西。他做出来的灯笼……呵呵。&rdo;

她话音方落，便听晗娘、昐娘忍不住担忧道：&ldo;祖父的手都扎出血了！别做灯笼了，先止血再说罢！&rdo;崔简也连忙道：&ldo;外祖父的手伤得有些重了，只管在旁边指点就好。我们三个来动手。&rdo;

李氏遂吩咐侍婢：&ldo;赶紧去找些药来！都这把年纪了，天天习武还能教竹篾扎伤了。&rdo;

王奇老脸一红，当作什么也没听见：&ldo;只是一时大意，你们且慢着，等我止了血再来！&rdo;

崔氏与王玫互相瞧了瞧，忍不住垂首微微笑了起来。

此时在书房里，崔渊也正将分别这大半年所经历的波澜皆一一道来。王珂听得认真，神情却依旧自若。倒是崔希和王昉，因年纪到底还小些，随着他的叙述脸色变化万端，十分精彩。他们心底也生出了许多疑问，却不敢亦不能随意插言，只能按捺在心中。

&ldo;崔泌倒是想得容易‐‐便是将你家的夹缬工坊毁了，工匠都还在呢，雕版再做就是了。他从何处来的信心，能说动魏王顶了晋王的差使？换了一群人来做此事，说不得比你们重新做还更慢一些。&rdo;王珂道。

&ldo;所以，他在烧工坊前，便派人去收买那些工匠。我虽然已有防备，但到底抵不过重利相许，有两三个工匠已经暗地里投了他。其余人我都派人保护起来，又给晋王也送了信。&rdo;崔渊道，&ldo;至于那些文人士子，为晋王做事也是做，为魏王做事也是做。只要圣人下了敕旨，他们自然不会违背。&rdo;

&ldo;得了圣人敕旨，恐怕连你和崔渲也不得不听从魏王之命行事。如此，倒又离间了你与晋王，确实是一箭双雕的好计策。&rdo;王珂略作沉吟，&ldo;不错，越是到眼下这种紧要的时候，他便越着急给魏王立功劳。这也说明，魏王等不及了‐‐或者，太子更等不及了。&rdo;

崔渊皱起眉：&ldo;与太子来往甚密的人越来越多。太子看似已经比前些日子略有所好转，但也不过是做给圣人与皇后殿下瞧的。他或许……忍不住了。&rdo;但他仍然认为，太子不可能听信挑拨，效仿玄武门旧事造反。毕竟，听闻圣人在除夕夜宴的时候，还曾私下与心腹重臣说，便是太子因足疾而常失仪态，还有嫡长孙呢。圣人心意不改，太子知道此事后大概也应该安心些。至于魏王，或许该恨王妃阎氏这一胎来得有些迟了。不过，待他也有了嫡子，事态便对他更有利了。毕竟他亦是嫡子，亦有圣人之嫡孙。

&ldo;且静观其变罢。&rdo;王珂道。

&ldo;若是崔泌不将主意打到晋王与我身上来，我自然乐得作壁上观。&rdo;崔渊淡淡地回道，&ldo;只是，他都欺上门想一箭双雕了，我们又焉能安坐？&rdo;不论如何，若给太子一派一个撒气攻击的借口，他们也会很欢喜。

王珂望了他一眼，又看向崔希：&ldo;崔泌时时刻刻不忘给你使绊子，你早该习惯才是。崔家小四郎倒是个有胆气的好孩子。昨日你独自去见崔泌，一点也不害怕么？毕竟你早就知道他便是那个利诱你阿爷阿娘犯错的罪魁祸首。&rdo;

&ldo;害怕。&rdo;崔希回道，&ldo;未见到他时，总以为他是什么凶神恶煞，所以觉得惧怕。但见面之后，觉得也不过如此。他说他的，我都只管低着头听着，一言不发，就足够了。多说多错，不说才不会露出破绽。&rdo;

崔渊勾了勾嘴角：&ldo;崔泌或许只是心血来cháo，想再给我添添堵。却不想，连四郎都已经看破他的虚伪狠毒了。也不知他顺手埋下这个棋子，将来究竟打算做些什么。若是想得太长远，也不像是他了。&rdo;

&ldo;且待往后他再有动静，或许便可探知一二了。&rdo;王珂道，&ldo;只是，光他挑拨你们二房，你便不知回击么？你手里不是留了好些他阿爷的把柄？圣人可不喜这种性好财货之徒。且既然贪财，不妨挑动他们分家。他们家并非大房，到时候且有得争呢。&rdo;

&ldo;把柄暂时动不得。至于分家……&rdo;崔渊一叹，&ldo;崔相孝期未出，恐怕他们宁可先忍着，也不想被安上不孝的罪名。不过，守孝二十七个月，说来也就在四月左右罢。那时候这些事一并猛地闹将起来，时机倒也合适。&rdo;

王珂想了想：&ldo;我在京中毕竟待不得几日，你若得空，不妨将我引见给晋王。&rdo;

崔渊双目微微一动：&ldo;舅兄……&rdo;

王珂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微微一笑：&ldo;我既然是你的舅兄，又好书画，字迹也颇过得去，你岂有不加以引荐之理？&rdo;

&ldo;是我有些着相了。&rdo;崔渊回道，&ldo;我先给晋王去个帖子问问，待得了准信再告知你。&rdo;

&ldo;静候佳音。&rdo;

☆、第一百七十九章宴饮中事

初五、初六两天，崔家分别宴请了亲眷与同僚世交，笙歌乐舞彻夜不休，给这年节时分更增添了几分热闹欢乐。到得初七之时，则由真定长公主出面，宴请仍在京中的诸皇室子弟与公主们。虽说是公主府宴客，但崔敦、郑夫人也早早地将晚辈们都带过去帮着待客。毕竟李十三娘如今身子重，只真定长公主招待客人恐怕也忙不过来。外院中光是崔敛、崔滔父子俩也不像样，哪一位亲王郡王都不能怠慢。

行进的牛车中，因睡得迟又起得太早，王玫困倦地半睁着双眸，螓首微微一点又一点，而后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倒在旁边的崔渊怀里。崔渊微微一笑，将她头上簪着的新剪的彩胜挪了挪，不教压坏了。那彩胜既有红花绿叶又有枝蔓，做得逼真之极。一簇颤巍巍的花朵堆在乌发边，绿色枝蔓缠绕在单螺髻上，再点缀着几个蝴蝶钗朵，仿佛能随风而动，委实意趣盎然。

崔府与公主府离得并不远，很快便到了。牛车顺次停下之后，王玫便清醒了许多。丹娘、青娘替她略整了整衣衫，看起来就像往日那般精神了。&ldo;若是实在疲倦，便去陪着堂嫂罢。&rdo;崔渊道，&ldo;有两位阿嫂在，什么事都能理得井井有条。丹阳长公主、衡阳长公主也会帮着叔母待客，何况还有晋阳公主、衡山公主。&rdo;

&ldo;叔母早便安排好了，我自有差使要忙，哪里能在大家都忙的时候偷闲？&rdo;王玫有些微恼，&ldo;若不是你……&rdo;虽说丹娘、青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她飞快地扫了她们一眼，仍是收了后边的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