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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ldo;那不是血浆。很臭，是血液没错，而且量很大。流了那么多血的话，不管有没有受伤，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rdo;

&ldo;那么，至少那不是您太太的血喽？那是瞬间移动现象吗？一定不是吧。如果我哥哥听了，大概会很生气。&rdo;

如果是京极堂会说什么呢？

大概又会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吧。关口完全放弃表达自己的意见，想着这样的事。

虽然如此，这种事即使是京极堂也没辄吧。关口想到的解释只有一个：宇多川的妻子应该患有精神疾病。因精神疾病错乱，而产生诸多幻觉。不，对她本人而言，和现实是没有界线的，那叫做假想现实。然后，知道这件事的人，宪兵吗？玩了一场阴森森的恶作剧，还洒了动物血吧。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不是这世上会发生的事。不，连在那世界也不会发生。这种事过去现在未来，永远绝对不可能发生。

如果这样，犯人还是宪兵，如果这样，宪兵还是那阴气森重的男人。关口对行使权力的人，或说曾行使权力者，怀有相当强烈的偏见。

敦子问：&ldo;您看到庭院里的血，是什么时候的事呢？&rdo;

&ldo;嗯，大约三天前。我费尽力气清理了，但还是不行，很臭。附着在庭石上的东西，擦也擦不掉。&rdo;

&ldo;那老师，今天……夫人呢？&rdo;

&ldo;啊，我老婆从昨天开始稳定多了。本来今天葬礼打算缺席的，但也想找人商量。从车站打了电话给小泉，因为她说关口会来。&rdo;

&ldo;虽然如此……&rdo;

&ldo;嗯，为防万一，我拜托了隔壁太太。虽说是隔壁，哎呀，因为地势奇怪，所以马上就能过来了，房子本身几乎紧邻着。稍加留意，如果有异状马上就会知道了。因此拜托她。&rdo;

&ldo;您跟隔壁邻居有来往吗？&rdo;

&ldo;不，没有耶。隔壁一直都是空屋，不知道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我想还没半年吧。不过搬过来时，隔壁太太来过打招呼，之后就没再来了。但好像知道我家怪怪的，大约一星期前，那太太因为担心过来我家看看。所以，哎，死人复活或是庭院成了血泊之类的没说，但说了个概。&rdo;

&ldo;您的邻居吗……？&rdo;敦子沉思。

有什么地方想不通吗？

不一会儿，敦子视线转向宇多川，这么说道：&ldo;宇多川老师，我大致了解您所说的话，心里也有个底了，但是总觉得缺了什么了。&rdo;

&ldo;缺了什么？&rdo;

&ldo;前后不对路。客观或是主观，事实或是幻觉，界线很不明确。把夫人所说的事情全归为幻觉妄想，还言之过早，不过，要说全都是事实，把天地翻过来也是不可能的。要在哪里画线才是重点吧。然后，为了画那条线，有什么东西……也许是人，也许是物，我不知道，但觉得缺了什么重要的因子。&rdo;

&ldo;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某个因素让我老婆超越过个人幻觉领域。&rdo;

&ldo;应该有。至少八年前发生了分尸案，先不管您太太是不是凶手，一定有人杀了佐田，并且那事件尚未解决。&rdo;

&ldo;小敦，你该不会是想解决八年前的那起事件吧？&rdo;

关口不知何故惊慌起来。久保的事件结束才不过两个月，虽然不是因此而有顾虑，但是……不想被牵连。

&ldo;的确如你所说，有一股挥之不去，如破绽般的还安定感，但至少有关夫人所看到的东西，可以病理学加以说明。夫人患有神经症或类似症状的疾病、机能障碍吧。虽然不当面谈话不能判断，可是那些体验从事实来考虑，已超越常识范围，但如果是幻觉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天掉下来，或是妖魔鬼怪作乱，皮肤下几万只虫在爬，脸溶掉了等等，幻觉常会超越常人想象的界线。东西不一定呈现应有的面貌，不可能的东西看起来很真实，这也是很平常的事，不是吗？像我现在就……&rdo;

关口的首次发言，被敦子打断了。&ldo;我知道。关口老师的心情，我十分明了……&rdo;

是的，敦子应该非常清楚关口是个怎么样的人。

但敦子如此继续。&ldo;正如关口老师所说，宇多川老师的夫人患了某种精神障碍是不会错的。有关这点，我认为有必要紧急治疗。但我在意的是，是否能够无视除此之外所发生的事。比如，那个宪兵的行动，或是被认定是真凶的那个女人的行踪。为什么佐田的头被砍掉了，他的头到哪里去了？还有，为什么这些事现在还会被拿出来重新讨论？&rdo;

&ldo;等等，小敦。你说为什么事到如今，只有这件事再清楚不过。夫人对海涛声怀有潜在性的厌恶感或恐惧感，那一点一滴地威胁神经，累积的压力……&rdo;

&ldo;您要说爆发了吗？但是，在搬家后过了好几年，突然发作，会这样吗？会发作的话应该更早，或是慢慢地产生异状，这样的话我就能了解。&rdo;

&ldo;那要看状况啊，再加上夫人是看到剪报而引发的，不如说这个影响比较大吧。&rdo;

宇多川默默地听着关口和敦子一问一答。关口所言让宇多川更加难以释怀。

敦子反击。&ldo;关于这点，虽然如关口老师所言，但是使夫人受到冲击的是八年前事件的报导不是吗？总之，要恢复根本秩序……或者是说，我认为要根绝夫人的病因，不解决那起事件是不行的。&rdo;

&ldo;解决事件吗？&rdo;

&ldo;解决&rdo;以及&ldo;事件&rdo;这两个字眼，关口都很讨厌。

然而，看来敦子的好奇心已经燃起，敦子拥有异常强烈的求知欲，与她的外貌一点也不相符。

&ldo;前世的记忆，或是数席复活的尸体、庭院的血泊等等，这些奇闻让这起事件变得很不显眼，但发生在八年前的事件，谜团已经够复杂了。也许碍于新闻报导的规定。无法刊登在全国的报纸上，若非战争时期，应该会引起很大的骚动。无头逃兵、带着首级如莎乐美（注：莎乐美［salo］，新约圣经里受到母亲唆使，向继父要求受不行约翰的首级，作为舞蹈的奖励。）般的女性凶手、纠缠丧失记忆之被害者妻子的宪兵……&rdo;

&ldo;的确，这么看来，是横沟（注：横沟正史，一九〇二-一九八二，推理小说家。发表多部融合日本民俗的志怪小说，如《八墓村》等。）或江户川（注：指江户川乱步。）先生听了会很高兴的菜单呢。&rdo;宇多川用有些戏嘻的口吻这么说，但表情依旧僵硬。

一回神，才发现时间已过午夜。

斗鸡锅早已经冷了，表面浮着的油脂凝固变白，酒也见底了。店家的门帘早已经收起来，秃头的老板耐性十足地坐在厨房里抽烟。

&ldo;宇多川老师，那个……夫人的状况，我想还是暂时先让她去医院比较好。这并非外行人可以治疗的，再者，必须以安全为第一考量。我，那个，介绍您可信赖的医师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