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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朗几步跟了上去,故意扯开话题道:“怎么这样。你总是让我教你中文,自己却一个德语单词都没写给我。祁老师,你这叫什么知道吗?这叫空手套白狼。”
“那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祁斯年微笑着摇摇头,“我只知道,说好的一首《玫瑰骑士》换一个德语老师,我还没有收到报酬。”
白朗说不出话来了。他又看了祁斯年一眼,小声道:“首席,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祁斯年的态度无比自然,伸手拍了拍白朗的肩膀,垂下的目光里都是柔和的光:“走吧,船就要开了。”
哈尔施塔特湖的接驳船历史悠久,四面都是景观窗,吧台供应着各色饮料,船舱内穿行的侍者穿着讲究,看起来很有些古欧洲的味道。
这个时间前往上游上特劳恩的游客极少,空荡荡的船舱里只有几个当地居民,白朗和祁斯年没在里面待着,而是走到甲板上吹风。
湖面上笼着一层薄纱般的雾,并不完全阻挡视线,能看到浓淡的山色与岸上堆叠的尖顶小屋。靠近湖岸的地方,天鹅和水鸟已经欢快地追逐,劈开镜面般的水面,留下道道波纹。
随着一声鸣笛,船离开岸边,恰恰就在这时,白朗能感觉到周围蓦然变亮了起来。
“太阳出来了。”祁斯年说。
祁斯年的话音未落,白朗就听到岸边的山坡上传来一阵欢呼和掌声,他愣了愣,意识到这正是从那群摄影师发出来的。
祁斯年笑了一下,说:“看来今天会是摄影师们的丰收日。”
白朗想了想,也跟着说:“真是太好了,他们今天没有白忙活。”
祁斯年的手臂搭在船身边缘,回身看着白朗,看了很久,才微笑着说:“你是想说,‘她’没有白忙活吧?”
这句话祁斯年用了英文,白朗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他在揶揄什么,不由脸一红,小声道:“不知道你什么意思。首席,你怎么这样,都不像你了。”
祁斯年嘴角向上弯,笑着问他:“我应该什么样?”
白朗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高贵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男神啊。生来就是要让我等普通人仰望的那种。”
“听起来可不怎么样。”祁斯年摇摇头,又笑了一下,问道,“所以现在我不是男神了,是吗?”
白朗抿了抿嘴巴,压低声音说:“下凡来了的男神也是男神啊。反正不管怎么变,你永远都是我的男神。”
不知道祁斯年有没有听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白朗的眼睛,纤长的睫毛下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的情绪。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抬眼看了看周围说:“雾气要散了。”
白朗也感觉到迎面吹来的风与刚才有些不一样,湖上飘荡着的浅淡雾气缓缓上升,被明亮的日光一扫,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甲板上依然只有他们两个,白朗看着祁斯年线条优美的下颌线和凸起的喉结,突然想到了什么,指了指清澈平静的湖面:“圣泉。”
又故意看向祁斯年,意有所指地叹道:“下凡的水仙女se。”
然后看到祁斯年露出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捂着脸笑了。
第23章【23】向日葵
大约二十分钟后,船停在了上特劳恩码头。白朗大老远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向日葵。视野里,平原仿佛一块骤然被泼上了浓烈油彩的画布,明亮的金黄色成团晕染,开成了一片潮水般汹涌花海。
白朗兴奋极了,几步从船上跨了下去,又停在了岸边,说:“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向日葵,都不敢往里走了。”
祁斯年扶了他一把,说:“现在还不是最好的季节,再过一个月,雪绒花也会开放。那时候,向日葵还没有凋谢,从远处看起来,很像梵高的画。”
白朗想了想,下意识地说:“那以后我们再来一次。”
他用词肯定,并不是在征求意见,祁斯年闻言也不介意,伸手把水瓶递过去,语气轻松:“好。”
上特劳恩的居民比湖对岸的小镇要多了不少。在此长居的大部分都是热爱乡野生活的人,也有租下度假小屋的画家和摄影爱好者。今天正好是双休日,温度也适宜,不少孩子套着游泳圈在湖边玩耍。
白朗拉着祁斯年从花田间细窄的田埂上走,两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了卡尔地图上标注的徒步山道。
即便这是一条业余徒步线路,也绝不是能轻轻松松如同散步一样简单走完的。
卡尔为他们准备了登山杖、救急包,以及一些补充体能的饮品。白朗想了想,还捎上了一个可以挂在背包上的外置音响。
此时此刻,这个音响派上了大用场——它播放着马勒第五交响曲,雷暴一样的旋律将远方阿尔卑斯的磅礴气势毫无保留地带到了恬淡悠闲的花田之间。
“爬山也要听马勒?”祁斯年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即使已经离开了维也纳和乐团,白朗也依然没闲着,他几乎利用每一点空闲时间来听读马勒五,研究它的调性和和声。祁斯年陪着他听了几次,在这样频繁的重复下也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白朗乐了,他佯装皱眉道:“您可是e团唯一的首席,怎么可以不想听我们要演奏的作品。”
祁斯年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把白朗的背包拉链拉上,说:“你还是放过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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