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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仲达入户收遗惠 博研携胜募乡勇（第1页）

司马懿阵势排得很大，但独孤彻自不可能给他堵自己的机会。二人在长宁以东等候数日，不见汉军回师，也估计是独孤彻已事先料得魏军又有动作，自有其应对之法。

虽说没能一气呵成抓住独孤彻主力，但雍州军跋涉千里打下长宁、安夷，西平四县，已然克复半数。纵不能说是完胜，至少也是个大胜。

只是现在有另一个问题：这个城是屠还是不屠呢？按魏国惯例，针对投敌反叛者，应施以屠城惩戒。侯音行反事，曹仁屠宛城；公孙为割据，曹彰屠辽东，皆有先例可循。

其实倒不是司马懿心善，见不得百姓受苦。（历史中，司马懿克复辽东，屠男十五以上者七千余，筑京观，复杀毕盛等公卿将军两千余。）

一来两县百姓数量不多，屋舍田亩空缺甚多，显然是独孤彻已将百姓预先迁出。不过或许是时间仓促，又或许是百姓安土重迁，两县尚有四成居民未动。

二来屠城虽能起到一定震慑作用，令剩余两县百姓在支持汉军时心有顾忌。但如今还未将汉军全部赶出魏土，此刻屠城，也同样有令剩下两县人人自危的可能。如其自知难逃一死，必然全力抵抗，最终适得其反。

思来想去，司马懿还是决定暂且记账，只将未及出城人众之中，参与治郡，为官一方者尽数斩首，悬于高墙，以为威慑。

然而杀完之后，司马懿又发现了一个新问题：原先在西平郡的各级官僚、地主，都被独孤彻杀了个罄净，这次杀完之后，管理阶层基本尽数归天。

司马懿此来可没有携带大批量人才。

好你个费祎独孤彻，城拿了就拿了，好好的良田，居然都分给穷鬼，过分！

当下局面，雍州军高强度跋涉千里自不必说，郭淮之卒四处调用，亦是疲惫不堪。最主要的问题是长宁、安夷两县男女老幼仅余万人，仅以此数供养三万士卒无疑天方夜谭。仓禀所余更是早被独孤彻尽散与百姓，没办法，司马懿只能将手伸向百姓，以解燃眉。

说来讽刺，小规模魏军在境内作战，居然还得靠运粮维持。

而独孤彻一部自武都入羌氐之境，又跑到西平，一路上虽然走得慢慢悠悠，但为调动敌军而来回运动的强度亦是不容小觑，饶是训练有素的汉中军，也难免奔波之劳，思乡之苦。

此时此刻，不论汉魏之兵，基本都已为强弩之末。

……

司马懿攻克两县，胜了。独孤彻歼敌三千，也胜了。是谓之曰“双赢。”待马岱兵还西都，独孤彻高调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仪式，游街展示缴获，闹得满城沸沸扬扬。

自汉军夺取西平以来，费祎可是忙乎了个底朝天。除了日常处理西平诸事，安置长宁、安夷两县逃难百姓外，还得分散安置俘虏，兑现分田承诺。好在独孤彻作战迅速，不需要筹措额外的粮草供应，人力物力尚能支持。

有道是温饱思淫欲，只要生活不是太困苦，老百姓们大多是喜欢凑热闹的。如此大规模场面，又岂容错过？于是乎众人越聚越多，将狭小的街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以弱军六千而抗虎狼师三万，形势艰难。而今司马方起，半月间已失两城。博研之意，却似无一二忧虑，却是为何？”独孤彻端坐马车之中，想着前不久与费祎的对话。

“战他不过，避而寻机，合情合理，何虑之有？”

“然则二贼合军一处，仅凭本军，安能御之？不日再至，还当退于何处？今既民心已定，何不借而用之？博研自主外事，吾愿为博研募兵练兵，以解燃眉。”

“哈哈！是此理也，文伟之所见，与某一般无二。然是非其时也，需待伯瞻军回，吾尚有一番部署。”

而独孤彻所言之部署，就在此间：从一开始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创造胜利条件，到放弃得胜一场大肆宣扬，就是要给民众以信心。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徐、胡二人的人头作陪，少了那么点意味。

对于汉控西平领土内的百姓而言，魏军顷刻间克复二城造成的心理威慑是不可估量的。而这一番庆祝和炫耀，就是明确告诉百姓：汉军能战善战，就是没兵，协力御敌，是有能力挡住司马懿的报复的！

然而现实却狠狠抽了这个年轻的学生一嘴巴子。

在此期间，募兵榜贴的满城都是，但独孤彻所预想的群众踊跃报名，拿起武器保卫土地的局面并没有出现。与热闹的庆功场面反差巨大的是冷清的募兵办，三日之间新增入伍者不过寥寥千余，大多还是长宁、安夷两县来的流民。

要知道刘皇叔昔日在新野一县随手一招就是三千起步啊！

其实这里有一个重要的问题：由于东汉后期的各位类人生物着实搞了一系列拟人操作，所以“汉”这块招牌已经臭了。曹操治理北方多年，虽然行事残暴，但其大部分政策，对比东汉末年，还是以先进代落后的。尤其是打压了各地门阀，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实打实得到了改善。就算曹丕利用门阀支持篡位致使门阀回势，其不利影响也有滞后性，非朝夕之可见。

所以，哪怕让这些还处于无思想认识阶段的无产阶级用脚投票，也知道谁好谁坏。尤其是对此地百姓而言，司马懿只是将本“不属于百姓”的东西拿了回去，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屠城，百姓持观望态度，也是情理之中。甚至若非独孤彻先前的惩奸、分地、剿匪三件套，恐怕西平百姓此刻的所作所为，就不单纯是观望了。

而且，独孤彻还敏锐的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西平百姓并没有参与斗争过程，且司马懿只是将，得之容易，自然也就没那么珍惜。虽然可以明言是非，细较优劣，令民感化。但时间有限，司马懿不会给自己这么多时间。待得后续粮草运抵，势必再次发起攻势。届时仅凭这不足六千的伤疲之卒和这千余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西都、临羌亦难久守。

真是一场失败的“学以致用”啊。

难道说，此番远征终要虎头蛇尾，就此作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