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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仇(二)
格拉迪大贤者带着阿农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他们齐齐向贤王行礼,表示歉意,格拉迪大人示意庭审可以继续。然后阿农在罗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便退开了。
就在贤王无奈地将要在判决书上盖章的时候,罗兰抬起头,正义凛然地说道:“我是公国的骑士,我没有做任何玷污骑士荣誉的事,至于我为什么袭击赫恩斯,其中缘由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因为这事关我伙伴的名誉。为了证明我没有违背骑士的誓言,我请求,决兽审判!”
旁听席一片惊恐,决兽审判?应该有将近百年不曾有人请求过决兽审判了,因为那实在太过可怕。这是公国一个古老的习俗。在军人面临审判,但他又无力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可以申请决兽审判。所谓决兽审判,就是在斗技沙场上和野兽角斗,如果胜出,说明先民护佑这位战士,认为他有冤情。胜出以后他不会被判死刑,能获得一次机会。他将被绑在立柱上,如果此时有一位未婚的纯洁少女愿意为他走过铺满石子的“救赎之路”并带上自己亲手编织的花环,那么这名战士便可以免受一切刑罚。
这个古老的习俗至今并没有被废止,是因为从古至今很少有战士能够从决兽审判中活下来。而那名少女如果给战士戴上花环,便表示和这名战士有了神圣的婚约,按照公国的习俗,绝不可以处死有婚约在身的骑士。为的就是保护那些为国流血牺牲的勇士能够有血脉继承下去。
如果既能从决兽审判中活下来,又有少女愿意订立婚约,那么这个古老习俗赋予这名战士的将不仅仅是活下去的权利。公国的人们相信,这样的战士为先民所护佑,是绝对不可以被处死的。任何人,任何法律,在沿袭千年的习俗面前,只能选择尊重。
可问题是,罗兰能不能活下来?决兽审判的时候,是不可能给他任何趁手的武器或者盔甲的。
贤王殿下心头一阵担忧,他高声宣布,自己将尊重古老的习俗,重开关闭数十年的斗技场,就在今晚举行决兽审判。
旁听席上的卡捷琳娜早已泪流满面,她柔情似水地看着罗兰,罗兰也看着她,然后被维克多将军带走。卡捷琳娜想要伸出双手拉住他,可是罗兰只能被迫离她越来越远。
在罗兰重新回到监狱的时候,维克多将军吩咐看守士兵说:“请给予这位骑士足够的尊重,晚上由我亲自来押送。还有,今天的晚饭务必准备地丰盛一点,不要让这位骑士饿着肚子去斗技场。”
罗兰向维克多将军表示衷心的感谢。维克多将军平视着罗兰:“少年,我当兵将近三十年,也许很多地方做的不是很好,但我练就了一项本领,我不会看错人,尤其双眼清澈明净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刚才庭审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说的话对你很不利,但是我说的是事实,骑士的荣誉要求我必须如实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现在我会为你祈祷,希望你能活下去。”
罗兰向维克多将军深深鞠了一躬。
他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他决定活下去,让奸人得到应有的惩处,然后告诉卡捷琳娜自己真正的心意。
斗技场数十年没有使用,皇家的宫廷侍从们正全力打扫着场地,并在沙场四周竖起高高的铁栏。一定会有很多好奇的民众前来观看许久不曾听说的决兽审判,但他们不会去想铁栏里的人面临的是怎样的绝望。
另一边,宫殿里的贤王陛下正大发雷霆:“你说什么?没有可以用的野兽?这不可能!”
甘尼隆公爵解释道:“贤王陛下请息怒,近十年来,皇城附近的虎豹狮狼早已绝迹,仓促之下实在难以从他处运来。”
贤王转念一想,似乎在情理之中。这些年来皇家年年都要外出狩猎,郊外的森林也被民众砍伐大片用以谋生。这些凶猛的野兽根本不是人的对手,要么被猎杀,要么迁徙别处。如果说一只都找不到,实在不是什么怪事。
甘尼隆公爵知道贤王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继续补充道:“可是审判还是要继续的,我倒有个提议。数日前,龙骑团在来长风城的途中捕获了一只狂兽,或许可以用于决兽审判。”
萧麟立刻反对道:“狂兽?你这是要置罗兰于死地吗!”
甘尼隆公爵反问道:“他本就是将死之人,难道大团长你能变出一只狮子还是老虎吗?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贤王沉思片刻后只能无奈地同意了。萧麟进言道:“陛下,如果是狂兽,那么罗兰也绝不可以拿着一把钝剑和木盾进行角斗,请至少让他用上像样的武器。”
甘尼隆公爵正要反对,贤王已经点头同意,他只好罢。
……
天刚刚暗下来,斗技场四周早已挤满了围观的民众。听说今晚的决兽审判竟然是一位刚受封的骑士和狂兽进行角斗,大家都不免捏一把汗。但更多的人是来凑热闹的。他们就是这样,跟自己没有关联,所以没有感觉,不管是非黑白,只想看到鲜血四溅。
按照规定,罗兰不可以穿戴任何盔甲,当然,如果对手是狂兽的话,任何重甲以下的防御都是虚设。入场之前,哈伯特皇子宣布着此次决兽审判的规则,如果战士胜出,那么明日他将被绑在斗技场中央的立柱上,等待古老的仪式完成。如果仪式没有完成,那么他面临的虽然不是死刑,但也要告别军旅生涯,将在牢狱里度过余生。
维克多将军递上萧麟送来的两把战子长剑和巴尔米拉圆盾。之所以由他亲自护送罗兰,是为了确保不会有奸人从中梗,或者调换罗兰即将使用的武器。罗兰将其中一把战子长剑系在腰间,然后拿起另一把剑和圆盾,赤裸着上身,踏进斗技场。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嘘声,罗兰能隐隐听到一些暴徒,凶手,骑士的败类,这样的词汇,虽然这让他很伤心,但是比起卡捷琳娜曾经遭受的苦痛,这点唏嘘算什么。
为了她,他什么都不在意,只要专注打倒眼前的敌人就好了。
但是,看到眼前的怪物,罗兰的心脏加速跳动,他的刚刚奋发出来的士气很快低落下去。
不怀好意的龙骑团送来的是一只可怕的怪物。
在长风城西北方的沼泽地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只人形狂兽。龙骑团在去往长风城的路上费尽心力捕获到了这只狂兽,本打算献给贤王,没想到却被别有用心的人用来坑害罗兰。甘尼隆公爵本来正按部就班地想要寻找野兽,是赫恩斯在他耳边吹风,把这可怕的狂兽用于角斗。
罗兰眼前的三米余高的狂兽,名叫蛮齿,凿子一样的长牙穿透他的下巴,他的身上覆盖着兽骨当铠甲。更可怕的是,蛮齿专门掠食人类和其他飞禽走兽,是十分凶残并且力量巨大的狂兽。
蛮齿被解开沉重的锁链,右手从地上捡起一把狼牙巨锤,大地随着他的走动震颤着,双眼血红,积攒着被捕获的愤怒,一步一步向罗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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