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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为此!胡雪岩抢过来说,&ldo;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理当回避。&rdo;
能谅解最好。尤五觉得交情已够,无需解释,便又提到另外一件事:&ldo;老古是昨天到我那里的,他也有许多话要跟你说,听说洋人已经服帖了。我去陪客人,把他调出来跟你来谈。&rdo;
古应春带来了极好的消息,洋人终于软化了,决定出高价买丝。照古应春的算法,这一笔生意,可以赚十八万银子,问胡雪岩卖不卖?
&ldo;怎么不卖?&rdo;胡雪岩很高兴地说,&ldo;不要说十八万银子,就是赚八万银子,我也要卖了!生意要慢慢做,长线放远鹞。而且,说老实话,我手上的事情太多,不清理不得了!&rdo;
&ldo;卖是卖,洋人有个条件,要订三年的约,以后的丝都归他一个人买。&rdo;
&ldo;这也可以,就是价钱上,年年不同,怎么算法?&rdo;
&ldo;这当然到时候再议。他保证我们有钱赚。&rdo;古应春说,&ldo;大致是照外洋报价,扣除他的赚头,就是实价。&rdo;
&ldo;这恐怕不妥当吧!这样变成包他有钱赚了。&rdo;胡雪岩说,&ldo;你想想看,如果外洋丝价一落,扣除了他的赚头,不够我们的成本,怎么办?&rdo;
&ldo;是的。我也想到了。不过,说来说去,&lso;千来万来,赔本不来&rso;,中外都是一样的。如果外洋丝价落,他不收,别人当然也不收。我再说一句,洋人做生意,跟我们不同,他们做生意,讲究培养来源,所以亦决不会要求过分。我想,我们这方面的顾虑,亦可以跟他谈。总而言之,守住互利两个字,合约一定谈得拢。不晓得你什么时候到上海去?&rdo;
&ldo;我的事,大部分要在上海办,不过,杭州不能不去,七姐的事也要紧。&rdo;
&ldo;喔!&rdo;古应春问,&ldo;五哥没有限你谈过?&rdo;
&ldo;谈什么?没有!&rdo;
&ldo;五哥跟王雪公老实说了,结这门干亲,是借重他的名望,好叫我们那位老族长服帖。王雪公很体谅,他说,既然如此,不妨先提亲事,现在天气也热,不必劳动七姐。秋凉办喜事,他抽空来吃喜酒,再补认亲的礼节。如呆他不能来,就让我送七姐去,回门带认亲,一事两便。&rdo;
&ldo;好极了!雪公既有这话,恭敬不如从命,我暂时不必回杭州,办完了跷脚长根的事,由苏州回上海。&rdo;胡雪岩又问:&ldo;老裘怎么办?&rdo;
&ldo;预定今天从上海动身。俞老的那位少君,我也见着了,少年老成,人很妥当。松江一带,五哥已经关照过了,必定一路顺风,你放心好了。&rdo;
由于这一连串诸事顺利的好消息,胡雪岩的心境开朗,兴致大好,决定大大地请一次客。另外挑日子已不可能,就拿这晚上的宴会扩大,这件事交给刘不才去办,他跟杨凤毛、朱老大商议,将当地与漕帮有渊源的人,统统请到。又顾虑到跷脚长根当着尤五他们这班远客,不便高踞首座,而又不宜委屈他做个陪客,特地向胡雪岩说明,将跷脚长根也当作主人,发帖子拿他列在前面,这样也就算很捧他了。
尴尬的是到了傍晚,嘉宾云集,总数不下四十,主人之一的跷脚长根始终不曾露面。胡雪岩一个人八面周旋,未免吃力,而心里犹自不断嘀咕,更觉得不是滋味。
&ldo;珍姐!&rdo;胡雪岩悄悄问妙珍,&ldo;长根到底到哪里去了?你总有点数吧?&rdo;
&ldo;我也猜不透。一早有他一个弟兄来叫,背人谈了一会就走了,临走什么话都没有留下。我看,&rdo;妙珍倒很有决断,&ldo;不便让客人久等,就开席吧!&rdo;
于是筵开四席,推让多时,方始坐定。刘不才早就有了准备,将同里的&ldo;名花&rdo;列成一张单子,在席间传观,有熟识愿意招呼的,便拿笔做个记号,然后飞笺催花,莺莺燕燕,陆续而至,有熟客的自然去就熟客,没有熟客的,由刘不才看情形撮合。一时丝竹歌喉,接踵而起,前门轿马后门船,热闹非凡。
这番豪举,吸引了无数路人,驻足探望,纷纷探询,是哪位阔客有此手面,等听说是跷脚长根做主人,便有人诧异,不知道他何以忽然有此阔绰的场面。
还有个诧异的人,就是跷脚长根自己,一见妙珍那里如此热闹,倒有些不便乱闯,进门拉住一个相帮问道:&ldo;是什么人在这里请客?&rdo;
&ldo;咦!李七爷,你这话问得可要叫人好笑?不是我自己跟胡老爷一起请客吗?&rdo;
跷脚长根明白了,是胡雪岩替他做面子,于是先不进大厅,由备弄绕到后面,把妙珍找了来,细细一问,才知究竟。
&ldo;对不起,对不起!&rdo;跷脚长根走到厅上,握拳作了个罗圈揖,&ldo;我做主人的迟到,失礼之至。没有什么说,罚我三杯。&rdo;
说着,便端起胡雪岩面前的酒杯,连着干了三杯,然后看行辈大小,到席前一一招呼。那番应酬,相当漂亮周到。
盛筵已毕,接着便拉开台子豪赌,安排好了客人,跷脚长根将胡雪岩拉到一边,用埋怨的口气,说道:&ldo;老胡,有件事你做得不对了。差点出大乱子!&rdo;
&ldo;怎么?&rdo;
&ldo;你从上海起运洋枪,也该先跟我说一声!&rdo;
&ldo;喔!喔!&rdo;胡雪岩急忙认锗:&ldo;这是我疏忽。对不起,对不起!&rdo;
&ldo;我今天一早才晓得,忙到下午才算摆平。&rdo;
于是,跷脚长根透露了他部下的情形,两千七百多人,并非个个都肯听他的指挥,有一批人态势不稳,只是他以大压小,暂时制服着。及至跷脚长根翻然变计,化干戈为玉帛,那一批人便有反他的意思,而且预备依照原定计划硬夺裘丰言所押运的那一船洋枪。
幸好,事机不密,为跷脚长根的一个心腹探明究竟,星夜赶来同里,这天一清早将他从妙珍的香衾中唤了起来,赶到青浦与嘉定交界之处,才算截住了那批人。
&ldo;截是截住了,费了好大的手脚。那船洋枪,已过金山卫,有松江老大的人在,不要紧了。不过……&rdo;跷脚长根摇摇头,不愿再说下去。
胡雪岩感激而不安,&ldo;李七哥,&rdo;他改了称呼,&ldo;你帮了我这个大忙,现在你自己有为难之处,该我出力。你说,只要我力量用得上,无不从命。&rdo;
跷脚长根想了好一会,毅然说道:&ldo;你老兄与众不同,我就跟你说实话吧,那批人为头的是我一个&lso;同参&rso;的徒弟,让我&lso;做&rso;掉了……&rdo;
胡雪岩什么事都敢做,什么事都不在乎,只有听见这话,脸色一变,不由得抢着问道:&ldo;怎么?你拿他杀掉了?&rdo;
跷脚长根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ldo;那么,&rdo;胡雪岩失声而言:&ldo;他家不要找你算帐?&rdo;
&ldo;照江湖上的规矩,我做得不算错,他不听话,而且这件事关系太大,事情又紧急,我这样做,没有人可以说我不对。不过,公是公,私是私,为了家门的规矩,我不能不做掉他,论到私情,他的后事我不能不料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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